一分钟。
拆卸的电锯还未真正的靠近,沈楠汐就应激抖得不行。
手臂一厘厘不自觉地拉远,她眼皮跳动难捱。
沈楠汐以为自己可以。
在四年前那个与周晏礼分手的雨夜里,她狠心转身便告诉了自己,以后所有的“不可以”都要变得“可以”。
她没有周晏礼了。
慕倾权对她再怎么好,他都不是周晏礼。
又尝试过两遍,林宥安停下来,“我让护士帮你?”
沈楠汐什么个情况,他清楚。
“抱…抱歉。”
沈楠汐颤抖的唇齿间挤出话语,揪着的心口呼吸难平。
林宥安吐了口气,“我让护士过来。”
只是这话刚落不到几秒,一只温凉柔软的手,已从侧边顺势寻来,覆盖住她的双眸同耳廓。
骤暗的视线里,沈楠汐如不断往下坠的失重者,仅本能地去反应,去依傍那身后贴合上来的气息。
说来也奇怪,这护士身上的味道怎么.....
静止过几秒电锯声,再度席卷而来。
沈楠汐坚持过,却还是抵不住心中恐惧地想逃。
钻耳刺骨的声响,闪过薛芳将年幼的她狠狠抵在施工门板上,电锯喷洒出火苗的火苗灼烧着她不敢睁开的视线。
【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就送你去见你那短命的妈。】
沈楠汐真的快坚持不下去了。
临阵脱逃那一瞬,是另一股极具坚定的力量,将她纤细的手臂高高托举。
“别怕。”
男人的音色清冷,却带着独特的温柔。
那一瞬,沈楠汐如幻听般,听见了周晏礼安抚她的声音。
思绪,心跳。
停止,又复苏。
随着石膏掉落,积压了十多天的负重感一下子轻飘飘的难以适应。
沈楠汐恢复视线。
是空空荡荡的手臂,被闷得皱皱巴巴,发白的皮肤。
她失神过,又抬眸,是回收工具的林宥安。
而她身边,只有她自己。
在沈楠汐陷入自我纠结中,林宥安忽而开口,对早已走出隔帘外的人说:“今天什么风,把你这大忙人吹过来?”
沈楠汐心咯噔一下绷紧。
她余光悄悄飘过,那遮挡着的蓝色隔帘。
外面的人,起初没有搭腔。
倾长英挺的身姿,却若隐若现倒影在浅蓝的帘子上。
沈楠汐低垂过眼帘,不敢置信。
刚刚护着她的,不是护士,真的是周晏礼?
“谢谢你,林医生。”
沈楠汐缓了缓神,起身。
林宥安往外走,腾出给她消化的空间,“我开点药,再有不适就过来照下里面的骨头。”
“好,麻烦了。”
沈楠汐始终保持着疏离的客气。
林宥安瞥了眼她,想开口说什么,又压落。
整理好一切,女人走出隔帘。
漂亮的眼眸里,还沁着蒙蒙的雾水。
问诊桌旁坐着的人,漫不经心掀眸。
浅蓝色条纹衬衫,搭配白色长裤,笔直的长腿交叠下,是黑色的绑带皮鞋。
谨慎,矜贵。
沈楠汐确定是周宴礼那一下,慌乱又挫败。
林宥安打拿药单动作很快,“详细的服用剂量,备注在下面。”
“好,辛苦了!”
沈楠汐走近,接过。
淡黄色的裙摆,在不经意转身间擦过男人鞋尖。
周晏礼察觉,没有避开。
他浓密的眼睫,掩盖掉他眼神中的情愫。
让沈楠汐再次笃定,刚刚在里面护住她的人,就是周宴礼。
可为什么……
周晏礼根本没有理由,去因她内心的恐惧而挺身而出。
沈楠汐带上就诊室门,离开。
“你为她来的?”
林宥安很显然,是质问的口吻。
周晏礼转动手里随意抓来的笔,“路过。”
“路过?”
林宥安当然不信,“路过到我这见义勇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