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楠汐捏紧手里的单子,驻足过几秒。
海报很大,有近四层楼高。
照片是新拍的,男人一如既往的矜贵,更加的高不可攀。
出国四年,一剂【安心】给了他翻天覆地的洗礼。
惠仁这般的重视,看来周晏礼这次回国真不止外界宣传的那样简单。
慕倾权想找他合作,估计比登天还难。
加上过往种种的羁绊,才会想着往她身上动法子。
沈楠汐拉回视线,脚步往前。
几步后,她赫然定足在距离电梯口两米的位置。
一身白大褂的周晏礼,禁欲温雅地立在她面前。
许久未见他戴无边眼镜,一双幽暗的眸藏在透明的镜片后,沉淀得令人难以琢磨。
不由想起曾经,那些不为人知的侵略与占有。
晃神一想,沈楠汐的心脏如被狠狠凿出了一个洞,空不见底。
一次次的偶遇,别说慕倾权起疑,连她自己都懊悔那晚发烧时的不清醒,在打车输入的医院地址那一下,过于习惯了。
她别开与男人若有似无的目光对接,唇线轻抿。
盛夏的七月,沈楠汐穿着一件淡黄色的连衣裙衫,露着纤细的手臂线条。
那突兀的石膏,显得异样的格格不入。
手肘脱臼,一个人。
发烧一个人。
连同十多天后的石膏拆卸,也是一个人。
【慕总还真是疼爱慕太太,沈家那些对外对内见不得光的债务,一声不吭就给摆平了。】
【哪里,爱屋及乌,疼她就得给她避风港。】
避风港?
周晏礼饶有兴致的眼神变化,令沈楠汐浑身不自在。
她想过要转身,走楼梯。
骨科诊室在三楼,不算远。
可这样的话,又未免太过刻意。
纠结瞬间,男人长腿倏地直径迈开。
待沈楠汐一股酸涩的情绪没入胸腔,此刻的周晏礼已经走远。
仿佛刚刚,她没在他视线中出现过一样。
今天周末。
骨科室里的人有点多。
沈楠汐被护士安排到一旁等待。
百般无聊间抬眸,扫过桌上摆放的医生名字——林宥安。
周晏礼最铁,最好的朋友。
沈楠汐瞳眸颤颤。
都四年了,真的不该遇到的人全遇上了。
沈楠汐埋头,又一次后悔来了惠仁。
“沈楠汐,到你了。”护士喊她。
此刻刚结束过几轮拆卸,治疗的林宥安,背对着喝了一大口水。
待回眸,他同样愣神。
“沈楠汐?”
在他无比惊讶的视线中,沈楠汐避无可避,勉强地在唇齿缝隙中挤出,“林医生。”
林宥安认识沈楠汐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突然在她口中听见这么中规中矩的称呼,属实有些反应不过来。
两人对视过半晌,林宥安拿过她手里的单子,又顺过她手肘处待拆卸的石膏。
狐疑挑眉,“你一个人来?”
这句话如果放在别的患者身上,会显得很突兀。
拆石膏,怎么不能一个人的?
可放在听见锯齿声音就会应激干呕,甚至晕厥的沈楠汐身上,就再正常不过了。
大学那会,她也有过一次脚骨脱臼。
拆石膏的时候,要不是周晏礼整个人从背后紧紧环抱住她,医生是根本无从下手的。
当时还有人调侃她矫情,非要在自己男友面前整这出。
只是没人知晓,沈楠汐除了怕水,还怕锯齿摩擦的声音。
这一切,都是薛芳背着沈父对她的折磨。
沈楠汐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下去。
她咬了咬牙,坐上那张病床。
腰背绷直,眼睛闭起,偏头,“林医生,你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