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世事茫茫难自料(二)

经过一番沉痛难舍的离别,初晴与杨清怀跨马往京城疾驰而去。一路上初晴心情忐忑不安,到现在她还不知苏家遭受的是何样的冤屈,更不知往后她还会遇上什么样的事情?原来这茫茫人世,一切都是那么难以预料,从今后她唯有坚强的面对!

面圣那天,初晴心中出奇地平静,当还是满天星斗的时候就随着三百多名新科进士列队来到皇宫朝见当朝天子。她小心谨慎地跟在新科状元的身后,在暗色朦胧中穿过金水桥,进了太和门,面前便是巍峨气派、高耸入云的太和殿。

面圣的仪式繁冗复杂,等了好半天才见有一名身穿锦袍的太监奉了圣谕召他们觐见。只听他尖细的话音刚落,下面以状元为首的进士们便立即跪倒山呼万岁,那震耳欲聋的呼声随着春日里一缕温润的微风,迎着初升的绯红色朝阳飘散在太和殿的上空。

随后便是由一名一甲进士唱名胪传,面见圣颜。三百多名进士随着唱名依次高声应答躬身走入大殿,接着由司礼小太监引着跪到指定的地方。因是初次觐见,大伙儿都垂着头屏住呼吸,唯恐发出一点声响。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悠扬的乐声由远及近地响起,这时只听司礼大太监高声喊到:“皇上驾到!”接下来初晴才低头瞄见众多皂靴中的一抹明黄,心中竟莫名地恐慌起来。

只听跪在最前面的状元朗声叫道:“新科进士三百六十人觐见吾皇陛下,恭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即便听下面的几百人一起高呼万岁,那样的庞大的阵势是初晴从未见过的。这时她才暗自庆幸苏少白中的是榜眼,若要中了头名状元那她还真不知要怎么应对呢。想罢才感觉额头上不知何时冒出几滴冷汗,正顺着太阳穴缓缓地滑落,痒得难受却不敢伸手去擦。原来一朝金榜题名得见天颜并不是什么令人开心得意的事情,这些个繁文缛节弄得她叫苦不迭,心中暗想还不如做个自由自在的老百姓好呢!

好在这个过程并不是很长,最后一道仪式便是各位进士最荣耀的时刻——“披红簪花,御街夸官”。这时只听耳畔鼓乐悠扬,便见由两个礼部官员抬着幡龙金榜,由年迈的礼部尚书王瑛齐护送、众人随行,由午门而出走向天街。

京城天街两旁各家酒肆茶楼早已有好些爱热闹的人在几天便订好座位等着观望这非凡的场所面,因此各家早已挤满了人,店家更是忙得不亦乐乎。这时一家酒楼二楼一个不大的雅间里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其中一名肤色较黑、面容清峻的年轻公子手里端着一杯清茶放在鼻尖嗅了嗅,接着一饮而尽。

“单将军你看,这前面骑着高头大马的今科前三甲现在是何等的荣耀?十年寒窗,一朝金榜题名、锦袍加身这是天下多少读书人梦寐以求之事!”坐在对面一位四十岁上下、一身书卷气的人听见鼓乐声便指着窗外对他说道。

“哼,真不知这几百人中能出几真心个为国出力的人?那么些人寒窗苦读为了是什么,不就是眼前的荣华富贵吗?”只听这位被称为将军的人冷哼了一声,剑眉一挑露出满脸的不屑。

“嗯,若果真十载寒窗倒也罢了,如今宠臣汪世桢越发的胆大包天了,今科这前三甲他早已从中做了手脚,不过……”说到这里他戛然而止抬头指了指状元后面骑着枣红色骏马的容貌清秀的少年意味深长地说道:“将军你看看,这位便是今科榜眼苏少白,当初会试第一名,若不是礼部尚书王大人从中周旋只怕今科三甲全成了汪老贼门下的人了。”

这位将军听后才探头往下望去,只见下面马上那位清秀的少年看起来虽是满面春风、嘴角噙笑,眉宇间却隐隐透着些忧愁与无奈。看到这里他心内暗暗吃惊,这张脸倒像在哪里见过一般,正在思忖之际却见眼前闪过一道银光,定睛一看正见那少年腰间一串银铃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看得他一时怔住了。

“李大人,你刚才说这位今科榜眼是叫苏少白?”他心中疑惑,唯恐自己听错了名字便开口问道。

“是啊,听说他出身寒薄却是才华横溢,前两场应试皆是头名,若不是汪世桢从中作梗这新科状元是非他莫属了!李大人摸着嘴边的胡子淡淡地说道,面上却掠过一丝遗憾与无奈。

“苏少白?”这时的单将军却是疑云满腹,心内暗暗叹道:“这世间竟有如此相似的人,特别他腰间的那串银铃,难不成只是巧合?”再次伸头看去,却见那行人已渐渐走远,但马上那个瘦削的身影已连同他的疑惑定格在他脑海中。

“想当年你也是文科榜眼出身,不想今日却成了深厚皇上重用、叱诧疆场的昭勇将军!”看着眼前英气十足、坚毅果敢的单振廷,李友年的眼中满是佩服。不久前他只不过是名正五品的骁骑尉,而今一跃升为正三品的轻车都尉。

单振廷听了只是略扬起嘴角不置可否地一笑,接着便伸手提壶往怀中续水却是沉默不语。

“上次越元国战事刚平,这次将军又要去往穆临关驻守,想来皇上对平次国应有所打算了。”这位李大人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沉闷接着开口说道:“当初将军大婚之日便奉诏前往越元国界平定战乱,这次返京没几日又要去镇守穆临关,这样算来竟连回府探望高堂与新夫人的时间也没有了。”

“能够为国出力、为圣上分忧,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况且大丈夫本当以国事为重嘛!”听了他的这番话,单振廷眉宇间透出一股豪气,啜了一口茶朗声说道。

“呵呵,这朝中要能多出几位像将军这样忠心为国的人材就好了,只可惜奸臣当道……”说到这李友年眼神闪着无奈而忧郁的光芒,语气也变得低沉了不少。

“哼,我倒要看看那汪世桢要猖狂到几时?!”单振廷听了将手中的杯子往桌上一放,凛冽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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