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眉觉得自己是倒霉到家了。
她想再次起身,却发现脚踝一阵剧痛,像是崴到了。
入眼是一双男人的皮鞋,尖刻、又凌冽,彰显着主人本身雷厉风行的风格。湍急又簌簌的雨滴划过脸颊,她抹了把脸,轻轻抬眼往上看——
顾鹤之眼眸深邃,浑身湿透,西服紧紧贴在矫健精瘦的身躯上,一览无余。
他居高临下看了她眼,点评道:“真丑。”
沉眉扭开头,没去看她。
顾鹤之敛目,伸出一只手来,身后又是几声艳羡、感叹的低语交流。
只觉自己是无妄之灾的沉眉婉拒,“我自己来。”
顾鹤之:“想等靳长河出来?”
沉默半晌。
搭上手,沉眉勉强起了身,下一刻,脚踝剧痛,一个重心不稳,她压在了顾鹤之的肩头。
“不好意思,没力气了。”她的呼吸滚烫。
顾鹤之:“没事,照顾兄弟的女朋友,人人有责。”
他挑了挑眉,对着隐匿在人群里的助理暗示。
很快,一台漆黑的加长林肯甩尾,稳稳停泊在电影院大门口。
助理偏首瞧向身后的顾鹤之,任劳任命充当了今日司机一职,他几番往后看去,倒是心生纳闷。
顾鹤之先一步明了他的心思,缓道:“靳长河女朋友,我的小嫂子。”
助理这才明了。
最近海缇和靳长河的事务所有所关联,自然而然的,他们和沉眉也能算得上是一家人,怪不得自家顾总会出手帮人。
助理笑笑,“那黄小姐那边是?”
顾鹤之眼底暗芒一转逝去,随口道:“你明天陪她去买两个包包,随她开价。”
助理点了点头,将车开向了顾鹤之在外的公寓。
外人是没有进入顾家老宅的先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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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眉头重,眼皮也重。
她近乎睁不开眼,额头烧成了一片滚烫,脸颊也通红至极。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着急起来了。”
沉眉一怔:“顾鹤之?”
顾鹤之手上筷子没停,清脆撞响玻璃瓶。
直到,颗粒药物和热水混作一团,成了浓浓的苦褐色。
顾鹤之:“看样子还没傻。”
手心被塞入一个玻璃瓶,贴着的是滚烫液面,她低头看着摇摇晃晃的冲泡剂,舔了舔唇瓣,道了声谢。
顾鹤之眼眸深深。
他没说话,径直进了厨房。
沉眉喉头半哑,勉强把药全部灌进了胃里,暖和的味道立刻游走温暖了四肢。
她怔愣片刻,打开手机。
夜晚九点。
距离她出影院已经过了五个小时。
在这五个小时里,靳长河毫无音讯,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来。
沉眉指尖摁在通话键上,踟蹰不前。
几番事故下,她对靳长河原本的信心被磋磨的一点都不剩。
顾鹤之游刃有余从厨房冒出半个头,“劝你别打。”
思忖半刻,他轻薄开口:“打扰别人兴致,通常会挨打。”
沉眉:“……”
她听懂了对方的意思,靳长河在温柔乡里,她打电话过去只会被——
心灰意冷的沉眉垂下头,手指垂落在旁边,没再尝试打电话。
伴随着厨房阵阵香味,她旋即掀开眼皮,开始打量周遭的环境。
整体环境以灰色为基础,就连桌面、电视柜都是选择擦边灰色的撞色,沙发则是更深的一层灰色,唯一有颜色的是他旁边盆栽里半死不活的草。
半晌。
沉眉嘀咕了句:“死气腾腾。”
顾鹤之耳尖,刚好听见这半句,将菜碟摆上盘,饶有兴趣盯着她,盯得沉眉浑身不自在才作罢。
他的话意味深长、充斥着一点邪性。
“也可以不那么死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