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杖毙!

她心里正是得意,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为我报什么仇?”

众人一扭头。

就见一袭黑衣的乔妧和白狐站在门口:“你们在闹什么?”

何新眼含热泪:“公主,公主您没事啊?”

他冲上来,也顾不上主仆之分,在她手臂上上下下一摸索:“没事,没事就好!你去哪儿了?急死老奴了!”

崔幼绫眸子瞪大,不敢置信。

她看看乔妧,又看看房内的人,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大半夜的你不在房间,去外面干嘛?”

乔妧冷笑:“我去哪里?还需要跟你报备?你是我什么人啊?”

她站在门边,层层人墙之下,还不知道房内的状况。

崔夫人解围:“不是你就最好,我们都希望公主不要出事!”

乔妧意识到事态的不对,她快步走入房内,入眼的一幕,让她的眼眶马上红了起来,厉声叫道:“宝儿!”

云中鹤已经知道自己碰的不是公主,十分恼怒,知道今日难逃一死,匕首一伸,就要结束宝儿的性命。

乔妧忙道:“白狐,拦下他!”

白狐快如鬼魅。

云中鹤眼前一花,匕首已被卸掉,身体的几处大穴被制,动弹不得。

乔妧眼球通红,从衣架随手扯了一件披风将费宝儿裹住。

费宝儿小小的身体在她怀里瑟瑟发抖,像是受伤的野兽,不断呜咽着,却又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发出大声的哭泣。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公,公主,幸好是我,幸好是我!”

四周死一般的安静。

乔妧看着她满身的伤痕,突然狠狠的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划破静夜。

“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如果我谨慎一点,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自己能带她逃离土匪窝,却让她在落乔院,在自己的床榻之上被糟蹋!

如果不是自己非要晚上带着白狐出去逛夜景,留手无缚鸡之力的费宝儿顶替她睡在床上,根本就不会出这样的事!

费宝儿抖着手:“公,公主,别打,痛的!”

乔妧的眼泪刷的就下来了。

这个时候,她竟然关心的还是这个!

两主仆相拥而泣。

刘谦心内却庆幸。

出事的不是公主,而这淫贼又被抓住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等了许久,见两人的情绪稍稍平复了点,才小心说道:“公主,夜深了,小的们在这也不太合适,不如我们就先把这人带回去审问了!”

“等等!”乔妧站直身体,冷冷说道。

“白狐,你把这男人拖到外面来!”

“春眠,你先帮宝儿换一身干净的衣衫!”

乔妧领头,所有人都从卧房内鱼贯而出。

她站在台阶之上,俯视众人,问:“今天进了这院子的人,都在这里了吗?”

刘谦答:“我们进来后,为防止匪徒逃跑,我就让人关上了院门!”

乔妧看了看院门,确实是锁着的。

她对何新道:“给我找一根刑罚的大板子来!”

刘谦觉得不太妙,开口问:“公主,您这是要干嘛?”

乔妧暗暗冷哼一声,眼底带着几缕杀意:“等费宝儿出来,你就知道了!”

云中鹤已经被踹到了院子中央。

他只穿了一件贴身的衣衫,双腿不停的在颤抖。

他之前以为自己玷污了公主,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此时发现不过是个丫鬟,又开始觉得自己不值得。

人都是如此,所谓慷慨赴死的勇气,往往只能持续那么一会。

那个劲头一过,就会如泄气的皮球,再也撑不起场面。

云中鹤现在就是如此。

白狐点了他的哑穴,他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但眼神里的求生欲,却是不容忽视的!

乔妧冷笑着,一步步走向场中的男人。

她居高临下,将男人的下巴抬起,“啪”的一声扇了过去。

也不知她用了多大的力气,健壮的男人直接摔到在地,整个左脸都红肿起来,一只眼睛流出汩汩血泪。

他用毒蛇一样的目光盯着乔妧。

乔妧丝毫不惧,又给他右脸来了一记!

这样,谁也不用羡慕谁了!

何新上前:“公主,仔细手疼!这样的粗鄙的事,奴才来给你干!”

说完他撸起袖子就要开打,却被乔妧制止:“等宝儿来!”

费宝儿换好衣衫出来了。

春眠心信,还给她洗了脸,上了细细的粉。

在灯笼下,倒是看不出太多被凌辱的痕迹了!

不过她始终缩着脖子,低着头看着地面,若不是乔妧让她出来,恐怕她现在会躲起来直到天荒地老,或者又像是侍郎家的小姐那样寻了短见。

乔妧拿起何新找来的扁平木棍,走到费宝儿跟前。

她的语气坚定:“宝儿,你不必觉得羞愧,你是受害者,你没有做错任何事,相反,你代替我受过,你救了我,救了主子,你是我的好婢女,好姐妹!”

费宝儿深埋的头稍稍抬起来一些。

乔妧将手中的木棍递给她,在她畏惧又错愕的眼神里,乔妧轻轻托起她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她一字一句的说道:“那个万恶不赦的采花贼就在那,动弹不得,随便你打!打死为止,如今你今天打不死他,我就会饶他一命!”

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刘谦大惊:“公主,万万不可,此人下官还要带回去审讯的!”

乔妧猛地侧头,定目看他:“审讯什么?他潜入我的闺房,试图对我图谋不轨,还玷污了我的婢女,难道这些,不足以让他死?”

刘谦额上冷汗涔涔:“自然该死,可总得走个过场!”

乔妧怒声道:“我今天就要再这里打死他!如果宝儿没打死他,那你就放了他!任他自生自灭!如果刑部对此有异议,让他们直接来找我,或者,我也可以写一张状子,递给父皇,你想要我写这个状子吗?”

这一刻,她的眉锋清冷,眼神寒冽,如同一个生杀予夺的帝王,叫人不敢逼视。

刘谦匍匐在地上,感受到了来自上位者的巨大的威压。

他呐呐不敢出声。

就在这时,一个朗朗男声由远而近:“公主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如果刑部来寻你麻烦,尽管让他们来找我!”

是沈青川!

刘谦头埋得更低了!

这个阎罗,不是说在皇宫里当值吗?怎么这时候出来了!

刘谦埋首应声:“任凭公主处置!”

沈青川走到乔妧身边,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对不起,我来晚了,你受苦了!”

乔妧没顾得上他,问宝儿:“打还是不打?”

宝儿的呼吸急促,满是恨意的眼神落在乔妧手上的木棍上,眸子里渐渐多了坚定。

她一把扯过那根木棍:“多谢公主!”

乔妧冷笑一声,目光环视场内人一圈:“都睁大眼睛看着,人没落气之前,谁也不准离开,谁也不准挪开视线!”

崔夫人道:“胡闹!如此血腥,这里还有这么多女眷,你这样未免太不合适!”

乔妧冷笑:“我知道今日的事,不是这么简单,王府戒备森严,是一般人就能闯入的吗?打死他,此事就到底为止,母亲如果不让打也行,那就关押起来,好好的,慢慢的审。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是做下的事情,总会留下蛛丝马迹,母亲,你是希望我好好审一审吗?”

崔夫人被她的话骇的退后两步,半天发不出声音。

乔妧冷笑一声,说道:“翠竹,搬把凳子给母亲,她年纪大了,不能久站!”

乔妧让白狐解了云中鹤的哑穴。宝儿身材娇小,用出了吃奶的力气,举着木棍一下一下打在不能动弹的男人身上。

一声声沉闷的重击声,混合着凄厉的尖叫,回荡落乔院的上空。

夜深了,很冷!

但这种冷,都比不上众人内心的寒冷!大部分人都吓得全身发寒,两股颤颤。

崔夫人还能强作镇定,崔幼绫却是脸色煞白,没有一丝的血色。

从开始打到云中鹤咽气,整整花了半个时辰。

地上染了一大片一大片的血,白色的脑浆和破碎的骨头渣子涂在地上,还有些打烂的肉散落在各处。

所有人都不敢吱声。

有些胆小的,更是已经吓得裤裆一热,小便失禁了!

费宝儿大声喘着粗气,看着地上那一滩肉泥,哇的一声吐了。

她这一吐,仿佛开了阀门,院子里呕吐的声音不绝于耳!

乔妧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高几级的台阶上,朗声道:“刚刚的一幕,你们也都看到了!我希望你们记住,出了这个门,今天这院子里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你们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乔妧的目光一一扫过场上每个人的脸:“如果以后,我听到任何一星半点关于宝儿和我的流言传出,那个人的下场就会跟那团东西一样!大家说话的时候,可好仔细掂量掂量,自己的骨头,能撑多久!”

院子里只有死一般寂静。

乔妧吼了句:“我刚刚说的,都听到了吗?”

刘谦匍匐在地:“谨遵公主教诲!”

院子里响起了整齐划一的谨遵公主教诲!

一直站在角落玩一根树枝的白狐此时抬头,神色奇异的看了乔妧一眼,很快又把头低下去,继续研究他的树枝去了!

莫说他,连沈青川的目光都定在那个高站于台阶之上的女子身上。

他狭长的眸子,慢慢的眯起。

真像!

这一幕与他第一次见到那人时,几乎一模一样。

他们身上,都有一股上位者的杀伐之气,让人忍不住想要伏地跪拜,俯首称臣。

乔妧见他们答得诚恳,这才挥手,让他们告退。

没有人交谈,只有衣裙窸窣的声音,很快,院子里就只剩下了寥寥几人。

费宝儿的神情呆呆的,手还紧紧的捏着那根木棍。

乔妧上前,拉了好几下她才如梦方醒的松开。

乔妧柔声道:“我已让厨房煎了药,一会你好好泡一泡,不然明天手臂会酸的抬不起来!”

宝儿怔怔的。

乔妧托起她的手,加重语调:“即时你的力气很小,但也可以为自己报仇。以后如果还有人敢欺负你,敢说三道四,你就拿出刚刚的气魄来!不要做那等寻死的傻事,你没有做错任何事,错的是他们!你要堂堂正正的活着,才是对敌人最大的反击,你明白吗?”

宝儿这才像是清醒过来,一把扑倒在乔妧的怀里,肩膀一颤一颤,哇哇大哭起来!

她这一下的力道太大,乔妧一时没稳住,退后两步!

沈青川忙上前要帮忙,却被乔妧避开。

她语调疏离:“不劳世子费心!世子怎么回来的这么快?等着捉我的奸吗?”

京兆尹必定没有通知他,那只有一个可能,崔幼绫和崔夫人想要沈青川回来,亲眼目睹她被人玷污的画面。

好狠毒的心思!

若他是事后听说,可能会出于怜惜,日子久了,便能放下心中芥蒂,可如果是亲眼见到她被人凌辱的画面,恐怕以后每次亲近,脑中都会浮现出这个场景。

如何能迈过去这道坎?

沈青川道:“妧妧……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乔妧挑眉,饶有兴致的问:“哦?什么时候?明天?一个月,还是一年?”

男人抿紧唇,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他可以动崔幼绫,却一时半会动不了崔母。

可这样阴损的主意,岂会是崔幼绫那种智商能想得出来的?

乔妧问完后就觉得自己太过尖锐了。

其实他不是自己的谁,说到底,他们不过是契约婚姻,有名无实。

凭什么要求他为了自己杀爱妾,灭母亲?

但宝儿是乔妧在这异世里最重要的人,自己无法对她的遭遇坐视不理。

乔妧深吸了一口气:“世子,我可以理解你!我的仇怨,我自己来动手!”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还有时间,不能急!

“夜深了,我得睡了,不送!”

说完她搂着费宝儿转身进屋,将沈青川一人独自留在夜风之中。

这天晚上她是抱着费宝儿睡的。

第二天一早,两人都肿着个大眼泡子。

乔妧拉着白狐:“从今天起,你教我们三个武功吧!”

正在摆碗筷的何新手一僵:“老奴也要学吗?”

乔妧点头:“要,我们那有一句话,活到老,学到老,任何时候,自己都比别人靠得住!”

白狐歪头:“很累!”

“我不怕!”

她要给费宝儿找点事做,这样才能将她尽快从悲伤的情绪中拉出来。

白狐说苦,是真的很苦!

在她这里,没有丝毫情面可讲。

规定每天要蹲两个时辰的马步,如果你偷懒,她会半夜把你从床上拎起来,扔到院子里,必须蹲完才能去睡觉!

乔妧简直苦不堪言。

费宝儿每天要侍奉主子,还要蹲马步,晚上一沾床,累的倒头就睡,哪里还顾得上悲伤?

而因为上次乔妧的雷霆手段,云中鹤这件事就这样被镇压下来,慢慢的潜入了水底。

整个王府,看上去风平浪静。

这天,乔妧苦哈哈的在蹲马步呢,突然宫中来了圣旨。

楚皇要去金邺城北的温泉行宫里小住半月,召她一起前去。

乔妧乐的跳起脚。

天这么冷,泡温泉什么的多开心。

皇上这次去行宫小住,只带了高贵妃,福王,还有明珠公主。

皇后留下来打理中宫,太子则主持日常朝政。

沈青川作为御前侍卫,自然要随驾左右,所以乔妧、费宝儿、何新和白狐四人一辆马车,咕噜噜的就到了行宫里。

做大庆公主时,乔妧在行宫里有一处仅次于帝后规模的温泉池,唤作春江花月。

是庆哀帝亲自取的名。

后来成了大楚的公主,行宫便没有再来过。

也不知现在分派给了谁。

一下了马车,大内总管管甚公公就迎了上来,脸上堆着甜腻腻的笑:“长平公主,奴才给您见礼了,皇上特意给您拨了南华宫,您这就随奴才去吧!”

南华宫?

乔妧记得,这宫紧邻着春江花月,里头的池子要小了不少,但也不算差,从前也是要妃以上的级别才可以入住的。

如今她只是亡国公主,又岂能要求从前那般的待遇?

她笑着回答:“多谢管公公!”

眼神一个示意,何新马上不动声色的塞过去一张银票。

管甚的笑眯成了一道缝。

乔妧抬步要走,却听到背后一个清亮男声道:“你等等!”

回头一看,一身红衣的楚九重跳下马车,快步走来。

男人站定后,先是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然后皱眉道:“你又长胖了!”

乔妧……

没有女人会愿意被说变胖了!

乔妧维持着皮笑肉不笑,说道:“九哥,我这不是变胖!我是长大了!”

说罢,挺了挺小xiong脯,摆明了就是在告诉他:看看看,我这是发育了好吗?

楚九重随着她的动作,视线落在她胸口,脸蓦然一红,迅速的就把脸转开了。

还是个纯情的少男呢。

乔妧嘴角勾起一抹笑,莫名又觉得自己幼稚,跟这样一个孩子计较个什么劲。

楚九重压下心头燥热,火就撒到管甚的身上,没好气的问:“我住哪个宫啊?”

管甚可不敢得罪他,忙弯腰:“给你安排的春江花月,那池子够大,福王您一定会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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