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非墨打断，别墅里的恒温空调在那一瞬间似乎失效，仿佛跌入了严冬。
吴若沛惶惶闭上了眼，她现在也不知道要怎么挽救程欢了，只能让她自求多福。
程欢哽咽着，已然语无伦次，翻来覆去只是一句，“你能不能把她们放了，我求你了。”
舒雅说，纪瑶瑶被拔掉了指甲，眼睛还瞎了，班主任也不知所踪，就算她们有错，也不该是这个下场。
叶瑜冷眼看着她，“真够不识抬举的，沈少替你出了一口气，你反过来怪他残忍？”
不是这样的。
“他，他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扭曲..他才不会帮我的...他只会欺负我..他没有杀我...对我的同学下手了。.”
迟早有一天，她也会死在他手上的。
哭腔越来越颤抖，程欢几乎都快忘了，她所在的地方是沈宅，周围都是沈非墨的人，一只被狼群围剿却对着头狼叫嚣的兔子，下场应当是很惨的。
“是吗？”沈非墨不经意地看了地板一眼，他的姿势很随意，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瞳孔下面却是捉摸不透的深邃。
“程欢，把你刚才说得话再重复一遍。”
他这才将目光直直地打在她身上，语气变得分外阴沉，她不敢面对。
程欢软着腿，她好像把他惹生气了，不，应该是很生气了。
“我..我不是故意要这么说的。”
她到底还没有勇气顶撞他的。
他的语气慵懒地向上翘着，将那份不安惶恐都看在眼里，“现在知道怕了？”
程欢的眼泪一下子又流出来了，源源不断地，滚烫地贴着肌肤，“对不起，你不要生气。”
“想让我不生气，至少也得换一个让我满意的解释。”沈非墨靠近，将她散乱的头发别到耳朵后，“这不是故意，那么程欢，你告诉我，什么才是故意。”
他的气场因为强大而压抑，带着快要将人逼疯的危险，程欢觉得自己快要窒息。
吴若沛慌里慌张地站出来，“沈少，她年纪小不懂事，怎么能懂您的良苦用心呢，今天就饶了她一次吧。”
沈非墨“嘶”了一声，清俊的眉皱了一下，又舒展开来，他似乎想起来什么有意思的事，“你提醒我了，今天是十月十九号。”
他笑了笑，“那就更不能放过她了。”
吴若沛闭上眼睛，不再开口，只剩下心脏如钟摆似的，跳得分外沉重。
程欢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不知碰到了什么东西，“哗啦”一下，应声而倒——一个瓷白色的花瓶碎了一地。
吴妈额头上的青筋一下子就暴了出来，她不敢说话，额头上的汗一滴一滴地沁了出来。
这个花瓶，是非若小姐的，她生前很喜欢。
全完了。
沈非墨看着残破的碎片，沉默。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后来只是动了动喉咙，对一干人说，“你们都下去吧。”
“非墨....”
叶瑜忧心忡忡，他也不知道他打算做什么。
今天是非若的忌日，被摔坏的也是她的东西。
沈非墨却瞥了他一眼，语气冷冽，“我说都下去，包括你。”
“...嗯。”
于是，大厅里三三两两林立着的人，悉数散开，只剩下沈非墨和程欢。
“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说那些话，也不是故意撞坏了这个花瓶。
呵呵。
他捏住她的下巴，一点一点加大力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可怎么办呢程欢，我因为你的不是故意生气了。”
“说出来的话不能收回去，不过我勉强可以当做没有听到，但弄碎了的花瓶要怎么复原，死了的人还能让她再活一遍吗，嗯？”
他很想掐死她。
“沈非墨...”她抽噎着呢喃出他的名字。
“别这样可怜兮兮地叫我。”他语气凉凉地打断，“会让我更生气的。”
程欢觉得下巴疼得几乎不属于自己了，眼泪流到了沈非墨的手上，他却是无动于衷的。
要怎么办呢？她自身都难保了。
“程欢，不如我们换个地方，也换个方式说话。”
同一个姿势站久了，是会有点腻。
“不要，我不要。”
她瞪大了眼睛，开始摇头，挣扎，反抗。
却没有结果，她依然是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黑暗笼罩在身上，挥之不去，程欢将自己推入了绝望。
吴若沛满腹心事地站在别处，直到女孩子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从楼上传来，她才忍不住出去看了一眼，心脏在那一瞬间骤停。
血顺着地板，一点一滴蔓延开来，染脏了地毯，楼梯，栏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