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初见:巨大菜瓮

上清珠在华灼儿脖子上安了家。

后半夜,她抱着我的手臂,额头紧紧的贴在我的手臂上,浅浅的呼吸,丝丝温暖,让我再也没有把手臂抽回来。

次日天不亮,我们就被叫醒了。

叫醒我们的是昨日领我们进宫的佝偻着腰的老太监,他的戒尺敲在床上啪啪作响。

华灼儿惊蛰反应迅速,拉起了我,戒尺没有落在我身上,她低声对我道:“咱们小心些,机灵一些,相互提醒,少挨些打!”

轻轻的对她嗯了一声。

老太监是六尚之一尚仪房的人,旁人尊他一声温公公,主掌司仪新人进宫调教一职。

吃了简单的吃食,换上了宫中最低等的宫女衣裳,温公公把我们带到前面的院子。

院子里有许多宫女站定,小声的议论。

温公公向前对着前面的女子,甚至客气道:“司筵(yan)姑姑,人,我带过来了,都是昨儿新进来的小姑娘,最大的十二,好生调教,将来都是机灵鬼儿!”

司筵从九品宫中女官品阶,隶属六尚之一的尚寝房管辖之下,主掌铺设洒扫。

司筵姑姑是一个二十多点秀丽女子,她微微额首,客气道:“有劳温公公了,大皇子成亲之日皇后娘娘可是操碎了心,宫中的人手,真是越发不够用了!”

温公公嘴角含笑:“大皇子是皇后娘娘嫡子,娶妃是天大的事儿,皇后娘娘事无巨细的操心也是高兴。时间紧迫,眼见天就要大亮,赶紧吩咐下去,不要误了大皇子的婚事皇后娘娘怪罪!”

司筵姑姑对他露出一丝微笑,转眼对上院中的宫女们,面色沉冷:“拿好你们的东西,小心的伺候,惹到各宫的娘娘们不开心,尚寝大人不会替你们求情,一张破席子就是你们最终的归处!”

众人谨小慎微的应声:“谨遵司筵姑姑令!!”

司筵姑姑挥了挥手:“赶紧去吧,趁各宫娘娘还没起身,把该做的都做了!”

“是!”众人应声,鱼贯而出。

院内一下子只剩下我们新来的十个小小的姑娘,司筵姑姑用帕子擦了擦手,慢慢的移步而来,审视着我们道:“你们这些新进宫的宫女,手脚麻利一些,把冷宫各地主子们能瞧见的地方,全部给擦干净了。你们谁要做得好,我自然会提拔你们!”

司筵姑姑说着话锋一转,声音沉闷如凉:“当然,如果你们耍奸偷滑,手脚不利索,我自然有的是法子惩治你们?”

唯唯诺诺声音此起彼伏,抖颤着接话:“明白!”

司筵姑姑示意我们拿起院角落的抹布和水桶,转身道,“跟我走,都跟上!”

一路行走寂静无声,大皇子娶妃,宫中人手不够,司筵姑姑把我们十个人分到了十个院落。

我拎着桶,来到司筵姑姑分咐我要打扫的院子。

卷起衣袖,手刚触碰到门板上,咯吱一声,房门从里面被打开,我吓了一跳。

一矮一高太监相互笑说话,看见我先是一愣。

随即高一点的太监趾高气扬,一手推在我的肩膀上。

我被推倒在地带倒了旁边的水桶,水从台阶上,泼了下去,浸湿了整个台阶。

“哪来的小宫女,这个地方是你该来的吗?”

从地上爬起来,就跪在两个年轻太监面前:“启禀公公,奴婢是司筵姑姑派来的,行洒扫擦房之事,冲撞了公公,请公公饶恕!”

高一点的太监声音尖锐的哦了一声:“原来是司筵姑姑让你来的,那就赶紧打扫吧,你若偷懒,我们一定上报司筵姑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奴婢这就打扫!”慌里慌张爬起来拎着桶,跑到井边,拎起井边的一桶水,看也没看直接倒入我的桶中,往屋内走去。

矮一点的太监发出桀桀的笑声,“你说这小宫女,等会会不会吓死?”

高一点的太监跟着一笑:“吓死就吓死,这宫中死的人还少吗?司筵姑姑让她来打扫,咱们不能不给面子不是!”

“是是!”矮一点的太监连连称是:“司筵姑姑面子不给,尚寝大人的面子得给啊!”

高一点的太监催促:“知道就好,那赶紧走吧,这个地方可真够晦气的!”

两个太监声音渐行渐远,我七上八下一步一步的进了房间内,屋内昏暗,带着浓重的铁锈味以及屎尿味。

忍着气味把外堂擦好,往里室走去,里室门紧闭。

我试着推了两下,才把门推开,里室比外堂还要昏暗一点,屎尿味也比外面更加浓重了一些。

进去开始打扫,一直打扫到墙角边,突兀一个巨大的瓮罐出现在我的眼前。

瓮罐的样子,是寻常百姓人家,泡制存放菜的瓮,头细身子大。

瓮罐上还盖着巨大的灌盖,周围铁锈味以及屎尿味最重。

害怕得忍不住吞咽着口水,颤颤巍巍伸手去触碰到那罐盖,还没有拿起的时候,里面传来细碎的呻吟。

人的呜咽呻吟声?

咝一声。

我一个扭身,看向发出声音来处的窗户边。

窗户缝隙中出现一双漆黑的眼睛。

我的心跳骤然慌乱起来,和那一双漆黑的眸子对峙着!

“吱!”从墙角的瓮罐中发出一声响。

我惊得连忙随着声音望去,墙角的瓮罐依然是原样,我又猛然回头看着窗户缝隙。

刚刚那一双漆黑色的眸子,不见了。

紧跟着细微呻吟的声响也不见了。

稳了稳心神,手中的抹布,擦拭着瓮罐上,微微纳闷,皇宫重地,一个菜瓮怎么会藏得如此深呢?

突兀吱地又是一声,就像刚出生的小老鼠,被人捏在手上,发出的恐惧吱叫。

手颤抖放在瓮盖上,声音是从这里瓮罐里发出来的,顶着心中的害怕,手轻轻一揭,还没有看清楚里面是什么。

一声冷冰冰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不带任何一丝感情。

“真是吵死了!”

一个哆嗦,扑通一声跪下,俯身不敢抬头:“奴婢什么都不知道,请公公恕罪!”

我的求饶,没有换来丝毫回声,只见一双脚从我面前走过。

趴在地上,头略微向上倾斜,瞧见冷冰冰声音的主人走到角落的瓮罐旁,单膝跪了下来,伸手犹如千斤重似的去触碰瓮罐里探出来的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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