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这男人,还真是大度……

别苑不止多了一口缸,还多了一群孔武有力的小厮,吭哧吭哧将缸抬进了偏房。

缸很快被埋在了偏房的地底下,缸口与土面平齐,土层之间留有空当,被填充了不少柴火。

指挥这些小厮干活儿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张大夫。

“张大夫,这是要做什么?”梓露很是不解。

“这是要为许姑娘治病。”张大夫言简意赅。

梓露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转念一想,忽然明白过来,心倏地一紧——大缸和柴火放到一处,怎么看都像是要烹煮什么,难不成……这些人打算将许姑娘给烹了?

“血脉淤积,寻常疗法极难起效,最行之有效的法子,当属针灸与药浴,可在这隆冬腊月泡药澡,往往不到半个时辰水便没了热气,所以老夫才想到了这么一出法子……”张大夫解释。

说到底,还不是要将姑娘放到缸里煮?

梓露大惊失色:“不行,万一有什么闪失,你哪里担当得起!”

“梓露姑娘放心,缸厚,火慢,缸内还有木材隔热,绝不会有什么闪失。”张大夫说得笃定。

“不行,要是……要是失火了怎么办,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梓露又道。

“有土层隔着,怎会失火?”张大夫据理力争。

“你如何能够保证,你先前用这方法治过病吗?”梓露反问。

“这……”张大夫面露犹疑。

言语间,许卿卿已行至屋中。

梓露连忙上前行礼,张大夫亦是屈身。

“姑娘,您快瞧瞧吧,这些人简直要反了天了!”梓露护主心切,气急败坏。

二人方才的那番话,一字不漏全落入了许卿卿耳中。

“你能确定,这法子行之有效?”她蘸了蘸茶水,在桌上写道。

张大夫的目光游移不定:“老夫只在古书上见过这种法子,并不能确保行之有效……”

“好啊,连你自己都没把握,居然就敢在许姑娘身上试验,你不觉得这未免太荒唐?”梓露质问。

张大夫面色讪讪,心里有苦说不出。

天地良心,这哪是他想出来的法子,分明就是泓亲王他……

“算了。”许卿卿轻轻摇头,朝梓露唇语。

一个小小的大夫,自然不敢这般造次。

此事分明是那林泓逸所指使,明面上是为了替她治病,实则却是变着法子折磨她。

如此大费周章,就只是为了报几年前那退婚之仇吗?

这男人,还真是大度!

“许姑娘,殿下……殿下他也是为您的身子着想。”张大夫勉强解释。

许卿卿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这一说法。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道理她是明白的。凭她一人之力,自然无法与泓亲王作对。

他不是一心想“治”好她的哑疾吗?

巧得很,这也正是她自己的心愿。

“莫让他们将我煮熟了。”她在梓露掌心写道。

梓露又惊又急:“可是姑娘……”

“无妨,只是药浴而已。”许卿卿写罢轻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必担心。

药材源源不断地送到了别苑,浓黑的药汁很快就熬好了。

火熄灭后,四周的泥土尚有余温,缸内水雾蒸腾,整个厢房飘荡着一股浓郁的药香。

待水稍凉,许卿卿整个浸入其中,只余脖颈以上露出水面。

除却呼吸有些吃力之外,倒也并不难受。

许是火性太盛,不一会儿,她就觉得嘴唇干渴,本想叫梓露端盏茶来解渴,举目却瞧见了一道颀长的身影。

是林泓逸。

他来了不知有几多时,目光落在她脸上,既有厌恶又有诧异,颇令她捉摸不透。

她浸在药汁里,自然不便行礼。

缸中无可供攀爬之物,仅凭一人之力根本出去不得,她只能立在原处静静与之对视。

“你可知,本王即刻便可将你溺毙?”林泓逸问。

不像是凭空一问,而像早已在心中思量过一遍是否可行。

许卿卿的心微微发紧。

这人喜怒无常,性子古怪至极,她不敢以卵击石,略一思量,伸手在缸壁写道:“殿下可否让我做个明白鬼?”

缸中药汁浓郁,衬得那手指洁白如瓷。

指如削葱根,大抵不过如此。

“你还有何事不明白?”他语气漠然。

“殿下恨我,是因为退婚一事?”

字未写完,她后背就悄然升起一股寒意。

林泓逸的眼神变得森然至极,面上的笑容亦是极冷:“退婚?区区一纸婚约,本王还不屑计较!”

这答案有些出乎许卿卿的意料。

不是因为这个,那是因为什么……

点击获取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