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微凉2

瑾良便往前开,开着开着想起来自己的衣服还没有那,又调转车头开了回去。

才进程家大门,就听见程谦修的训斥声。

“程婉兮!你真是我养出来的好女儿啊!”程谦修显然是被气的不轻,“你这是要气死你爹。”

“你实话跟我说,你什么时候加入的爱国社,什么时候认识的那小子?”程谦修因为愤怒,脖颈上青筋凸起,脸色涨红。

程苇杭跪在庭院里,地上的积水浸透了小腿,雨丝打在她身上,冰冰凉凉,却比不得心里寒风刺骨。

程谦修怒意未消,“来人,上家法!”

周景岚也扑通一声跪在程谦修面前,“你若敢动苇杭分毫,我便我便血溅当场!”

“景岚!你这是何苦,今儿我说什么也要教训这个不孝女!来人,把夫人送回房里去,上家法。”

这家法原是鞭子,只不过许多年未曾用过了,就连程靖安与程家闹别扭的时候也未曾用过的,这程谦修怕是气急了。

周景岚硬生生的被佣人带回房里去,任她怎么叫喊都无动于衷。

程苇杭愣是直挺挺的跪在庭院里,腰板一下都没有弯,额边的碎发顺着雨水,贴在脸上,手指绞着袖口。

程谦修一鞭子下去,程苇杭硬是生生挺了过去,好在许瑾良出手拦住了。

“伯父,您这是干什么?”许瑾良把程苇杭扶起来,“程小姐怎么说都是您女儿,您当真下得去手?”

“是啊,老爷,五小姐她身子一向孱弱,前年冬天您又不是不知道,在榻上缠绵了那么久,还是她姥爷从别处寻得方子……”二姨太絮絮叨叨的说着,从瑾良手里接过了虚弱不堪的苇杭。

程苇杭大概是沾了寒气的缘故,双腿没有什么力气,浑身有些酸痛,累极了,眼前越来越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小姐!快,快请郎中。”二姨太慌忙喊道。

程谦修这才有些慌了,他向来疼爱这个女儿,不仅仅因为程苇杭生性温和,同她母亲年轻时候所差无几,也因为她是个早产儿,生来体弱,别旁的孩子就多花了许多心思。

程府上下又忙乱起来。

……

程苇杭再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清晨,“母亲,母亲。”

周景岚眼下一片乌青,满眼血丝,想来定是照看了程苇杭一夜,“婉婉,你醒了。吃些热粥,暖暖身子,昨个儿你可吓死母亲了,下次可不许那样了。”

“让母亲,受惊了。”苇杭坐起来,握着母亲的手。

“你可再不能跟你父亲犟这,你们父女俩儿,都一个性子,一个比一个执拗。”周景岚说着竟还抹了泪。

“母亲,我是懂了,父亲真真铁石心肠。”程苇杭也抽噎起来,“若是慕谦有个好歹,我反正也在这个家里也是待不下去了,倒不如随了他……”

“快住口!”周景岚有几分怒气,“谦修纵然有万般不是,他也是你的父亲,你怎敢有这样的念头,你这是不孝!父母双亲皆在人世,你怎么能轻易……你若是糊涂至此,我定是要赶在你前头……”

“母亲,是女儿错了……”苇杭满心懊恼,怎就说出这样的混账话,伤母亲的心。

程谦修此刻推门而入,“景岚,我有话要同婉兮讲。”

“好。”周景岚起身,“婉婉,我去厨房看看粥好了没。”

“嗯。”

程谦修坐到桌前,“婉兮,方家的孩子的事儿,我想了一宿。我本不该管的,可你既然说出了口,我可以出手,但我有几个条件。”

苇杭没有说话,心尖儿却像是被什么揪着,尖锐的刺激着她的神经。

“首先,无论你们从前如何,我都不希望你们以后再不要有什么纠缠,程家人必须清清白白;其次,我数月前就与许家老太太通过书信,自然是希望同许家的婚事今早定下来,下月初是个好日子;最后,我希望你不要记恨为父……为父这是为你好。”

程苇杭呵笑,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为我好,好一个为我好!这些盘算当中,没有丝毫程家的算计吗?为我好,我算什么?”

“程苇杭!这也是为父思索了许久的结果,你现在还小,定下婚事还有几年的空闲,你若是还想着留学,便去吧。”程谦修终于稍稍妥协。

“好,父亲,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程苇杭眼泪应声而下,嗓音颤抖着。

“是同许家二房的老三,就是这些天你见到的,许瑾良。”

苇杭摇摇头,嗓音沙哑,“父亲不必同我说的,同他订婚的不是我,是程家的五小姐,是您同我母亲的亲女儿。”

程谦修听着这些话,心里哪里是个滋味,“你好好休息,养好身体。”说罢,出了门。

随后母亲端着粥进了屋,“快趁热喝了。”

“母亲,你先搁那吧。”程苇杭咳了两声,“父亲已经同我讲过了。”

“讲过什么?”周景岚轻声问道,当她听到程苇杭说同许瑾良的婚事时,手还是抖了一下。

“其实母亲你也早就知道了,兄长也知道,就连许瑾良也很清楚。”苇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肺部充盈了许多,“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母亲,我若是早知道了,定会同慕谦早早断了,哪里还惹得这样伤心。”

“婉婉,你若是心里放不下,母亲有个法子。”周景岚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似的,“我手里头有些积蓄,你拿去,先假意同许家订婚,等方家的那个孩子出来了,你同他一起,远走高飞。”

“母亲,你这是在说什么,我怎么能……”苇杭不可置信的看着母亲。

“你怎么不能,你连那样伤人的话都说得出,如何做不到?”周景岚眼泪不由得往下掉,“我就当从未生养过你这个女儿,你也当从未有过这个家。”

“母亲……”程苇杭起身,抱住母亲纤细的腰肢,“父亲要逼我,为何您也要逼我?”

“我的孩子。”周景岚扶着苇杭,“快别冻着了,先穿了衣服,这事情我既然说了出来,定然是作数的,无论什么时候都作数,母亲什么时候都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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