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叫五月,他叫八宝

也许是太过疲惫,我在这风吹帐篷的呼啸声中进入了梦乡。

我梦见在英国上学的时候,上课的阶梯教室里,我竟见到段景琛的身影,在梦里觉得他好熟悉,好亲切。

我看到他朝我走来,我的嘴角咧着,好真实。

终归是一场梦,等我被帐篷外的尖叫声吵醒的时候,身边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温度。

包括他昨晚钻进我的帐篷,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我裹着睡袋,趔趄着走到外面,看到大家都在看日出。

刚才的呐喊便是日出时候大家的尖叫声。

我惺忪着眼,撞上已经穿戴好的段景琛的目光,我迅速挪开。

段景琛面无表情。

我回到帐篷里缓了缓,直到靳轩要过来帮我收拾我才起来。

睡了一觉浑身酸痛,我嘟了嘟嘴,快点下山吧,心里想。

上山容易下山难,我明显感觉到膝盖的不适感,临下山前靳轩给我绑上护膝。

我下意识的看了段景琛一眼,他的神情复杂。

陆雪瑶娇滴滴的喊着“景琛”,最一开始我听见后鸡皮疙瘩掉一地,这会儿竟也没什么感觉。

大自然的风景让我暂时忘记了城市的喧嚣。

山有些陡,我的额头渗出汗。

整整一晚上,我的手机都没有动静。

就在我下到半山腰的时候,电话响起来。

周寄,我在英国的时候,找的一名私人侦探。

我匆忙的接电话:“找到了?”

如果没消息他不会主动给我打电话,我太过激动,差点崴脚。

“找到了。”周寄的声音低沉而稳重。

“在哪儿?”我迫不及待。

“见面说。”周寄挂断电话。

我像被打了鸡血一般,对着靳轩喊了一声:“我们快点。”

段景琛和陆雪瑶看到我满血复活的反应感到不可思议。

我的双脚像踩了风火轮,就差飞起来了。

到了山下的集合地点,活动组织人宣布着此次团建哪只队伍获胜,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听不进去。

我深呼吸让自己平静。

“想什么呢?看起来心不在焉。”靳轩问我。

我看着靳轩,眼眶有些湿润,突然间好想和别人分享这个消息。

“没事,没什么。”我笑着摇摇头。

周寄并没有告诉我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我开始胡思乱想,心脏砰砰直跳。

上大巴车之前我去了趟洗手间,刚出来,就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拉到一侧。

“怎么回事?”段景琛的眸子瞪着我,质问我,或许是关心我。

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咬了咬嘴唇说:“没事。”

段景琛把我的双肩抵在墙上,看着我说:“林晚!我在问你,到底怎么回事?”

段景琛的一双眼睛犀利的要把我看穿,然而我去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有些无力的低下头,段景琛抬起我的下巴,叹了口气说:“不要让我担心你。”

段景琛的眸子依旧深邃,她的这句“不要让我担心你”在我的脑海里盘旋了很久很久。

我轻轻点头说:“上天终归要厚待我一次。”

段景琛冰凉的唇吻上我的时候我浑身一颤,别人看到就不好了,我迅速别过头。

他咬了一下我的耳垂,在我的耳边说:“惹人忧怜的样子可不像你。”

我锤了一把他的胸口,说了句:“混蛋。”

回到公司的时候,几近傍晚,墨城的天气又开始阴沉沉的,不知道哪会儿下雨。

解散之后,我匆忙打电话给周寄。

“你在哪里?”我问。

“墨城第一人民医院。”周寄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

我的腿一软,还好旁边有个栏杆,我扶着栏杆才没让自己瘫软。

第一人民医院。

我看到周寄的时候,是在ICU重症监护室病房前。

他穿着一条黑色的休闲裤,黑色的POLO衫,一身黑色让我看起来很压抑。

“好久不见。”周寄看到我,他笑起来削瘦的脸上都是褶子。

“这是……”我用手指了指病房里的人,疑惑的看着周寄。

周寄点头,说:“先天性心脏病,刚做完手术。”

我心中“咯噔”,我只知道弟弟小时候身体不好,却不知道他是先天性心脏病。

我的心一揪一揪的疼,我必须让自己坚强。

我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像断不了的线。

周寄拍了拍我的肩膀,揽着我的肩,我跟着他走到外面的休闲木椅上。

周寄点了一支烟,平静的说:“你弟弟可能对你没有记忆,毕竟你们分开的时候,他只有五岁。”

“不可能。”我的喉咙沙哑。

周寄沉默了片刻,继续说:“他后来被院长带走,去了乡下,过了几年算是幸福的时光,到了上学的日子,他就寄宿在院长委托的朋友家里,在墨城上学,并且改了名字叫舒毅。”

我沉默,不知道说些什么。

“奇怪的是,院长离开的时候也改了名字,院长姓什么还有印象吗?”周寄问我。

“郝院长,印象很深,年轻漂亮。”我说。

周寄点头,继续说:“后来她改了名字,叫舒静,而且她走的时候悄无声息,很多人都不知道。”

“我弟弟的病情,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我越听越疑惑。

“据我推测,福利院从一开始就是知道,而且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周寄说。

我的手心全是汗,指关节被攥的发白。

“那现在呢?郝院长呢?不对,是舒静呢?”我问。

“你会见到的。”周寄说。

“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我该走了。”周寄起身。

“你去哪?”我问。

“当然是赚钱去,你这儿我又赚不到钱。”周寄调侃的说。

我吐了吐舌头,说:“快走吧。”

随后,周寄对我说:“我的这个手机号,只有你自己知道,不要告诉任何人。”

我点头,像是送别老朋友那样说:“快走吧”。

直到周寄消失在我的视线,我坐在椅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刮的大风,吹的我发抖。

良久,我又去楼上看了一眼弟弟,浑身插满管子,嘴上的氧气罩让我看不清他的脸。

我的心碎成一片一片的,我想要赶快从这里逃离,这里让我喘不上来气。

我擦着眼泪往外走。

刚出医院,就下起了大雨。

上天总是这样戏弄我,我多么希望在他身上的疼痛,都由我来承担。

舒毅,这个陌生的名字。等他听到我的名字的时候,会不会也觉得陌生?我在心里想。

很久之前的曾经,我叫五月,他叫八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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