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鸿门宴席

来人红衣带狍,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看似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容小觑。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众臣皱眉,这是何人?如此狂妄无礼!?

容冥似有不悦,也不呵斥,然后等着来人自报家门。

“东夷国太子赫连淼有礼了!”

众人愕然,几个年轻气盛的臣子咽不下这口气,“见过我皇怎不行礼!?这便是东夷国的礼数之道!?”

赫连淼耸了耸肩,无所谓道,“我东夷本非中原,向来不拘小节,想必礼仪之邦的中原西凉必不会与我等计较才是?”

“你——!?”几人听了憋屈的哑口无言。

这么一来,他们西凉若是计较起来便等于是斤斤计较,无容人之量了…!

赫连淼吊儿郎当,讥诮地补充道,“对了,午前本宫记得有命人通传。可是如此呐,魏使臣魏大人?”

话锋一转,这人是想托他下水?

被人指名道姓的魏无忌高坐上方,面色一沉,眸中闪过依稀狠戾,转瞬沉默。

“可有此事?”容冥喜怒难辨地瞥了他一眼。

魏无忌愤恨,颇有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回陛下,确有此事…臣一时想不起来,望陛下降罪!”

容冥睥睨地盯着他,看着魏无忌忐忑,方撤去威压,“既是如此,赫连太子便入座吧。”

容痕默不作声地坐在偏僻的角落,窥探着这一切…

她皱了皱眉,掩饰下内心的难以释怀……

好不容易平息了骚动,宴会再续。

“陛下,儿臣有个不情之请——儿臣愿在此献舞一曲助兴。”

哝哝女声响起,容姝着一袭梅红纱裙,挪步而行。

容冥听罢,二话不说准了。

“没想到西凉四皇女殿下竟是如此国色天香。”赫连淼毫不忌讳地大肆调侃。

容姝对此表示温婉一笑。

容痕惊奇,不禁疑虑容姝此举何意?莫不是…有利可图?且看着吧,她心念道。

众人来了雅兴,拭目以待——高台之上,一曲荡人心魄的古筝轻扬而起,诸女长袖漫舞。那数名美女有若绽开的花蕾,向四周散开,漫天花雨中,是一名玫红少女,随著她飘忽若仙的舞姿,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更衬托出她的婀娜多姿。众人如痴如醉的看着她曼妙的舞姿,几乎忘却了呼吸。那少女美目流盼,在场每一人均心跳不已,不约而同想到她正在瞧着自己。玫红纱衣挥袖生风,裙摆在旋转之下如桃花朵朵绽放起舞……

一曲《霓裳羽衣舞》,惊艳四座!就这样在一片掌声与吆喝下完美落幕。

“妙哉!”赫连淼啧啧赞叹。

不知是容姝的舞姿亦或是东夷太子的的赞扬引得龙颜大悦。

于他国面前争光,容冥怎能不龙心大悦?

在帝王的褒奖之下,容姝甜美笑道,“儿臣作为今日及笄的主角之一,自是应该的。”

容痕听得眼皮一跳,暗叫不好,她这一声“及笄主角之一”分明是意有所指!无非是舍我其谁!?

更何况当下龙心大悦之时怎可败坏兴致?当场扫兴那岂不是给诸国难堪?

容痕精光一闪,容姝此次放下身段自请献舞,一反常态的高调行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及笄…国宴…使臣…容痕流光一转,茅塞顿开,原来如此!是了,以两位皇女及笄为名宴请各国使臣,而遣派使臣只会是王侯将相,毕竟是作为各国天子代理人…

为的是什么?想到当今天下局势,不难想象南梁与东夷为了巩固与西凉的关系…唯有联姻方是不二之策!

如今西凉及笄的帝姬无非三四皇女二位…而他国的来使便是那入围人选!

这是一场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选亲宴…!

三国心照不宣,各怀鬼胎。

好一场鸿门宴!

好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世人皆知西凉国向来女子称帝,不似男权制度。此处的帝姬也可说是公主之身。古往今来公主自是难逃和亲,远嫁他国。

那么问题就来了,当下西凉朝堂局势不明,皇储空置迟迟未立。作为拥有皇位的顺位继承权的两位皇女,无论是哪一位,两者之一但凡与之和亲便等同于变相丧失皇储资格!

这如何能不叫人心惊!于是就有了后备的第二条路可选——又因着西凉的女权制度,帝姬之身终不同于公主,亦或选择他国驸马入赘亦无不可。

可如此一来,东夷派遣而来的竟是一国储君,其中真意不得不让人深思呐……

一国储君终是要继任皇位,诚如赫连淼,必不可能远赘他国!

再说说南梁代表,瑛亲王府长子江婴。很显然,他的地位不敌东夷太子。王府郡王,皇室宗亲却未有实权。

纵观南梁朝局,今天子炀帝不过七岁稚龄,瑛亲王江恤受先帝托孤,授以辅政之权。众臣心知肚明,如此等同摄政王,黄口小儿等同虚设。南梁最高实权者非瑛亲王莫属,其嫡长子郡王江婴,便举足轻重可想而知了。

也就是说,不论如何,一场选亲宴将会左右三国外交关系且明朗西凉政治局面。

储君之位,花落谁家?

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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