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有酒么

临窗而立,楚南逸只看到陆棋归侧坐的身影映于破旧的墙壁。

她瘦了好多,干净的旧衣压在羸弱的身架上,一点都不合体。

烛火微微之下,她偶尔蹙一下眉,针线在指尖飞舞成一只漂亮的小虎头鞋。

那一刻,楚南逸突然重叠了记忆——

早年每每出征前,她都是这样坐在厢房外,为自己一针一线地缝战袍!

“咳咳。”

楚南逸清咳几声,陆棋归寻声抬头,却没有像以前一样慌张地扎了手。她只是淡然地把针线收起来,然后提着裙摆下地。

“棋归给王爷请安。”

楚南逸听她的声音哑哑的,下跪的动作也十分别扭。

想来那日是被自己无情踩断了肋骨所致,加上天寒地冻,恢复不起。

“起来吧。”

楚南逸别开眼睛,他发现陆棋归身上的衣服比自己想得竟然还要单薄。风一吹,整个人像旌旗一样晃荡着。

还有床铺上寥寥可怜的被褥,地上缺了一个角的火盆。

“本王最后问你一次,到底有没有给世子下蛊?”

陆棋归倒吸一口冷气,旋即紧张上前:“没有,王爷,棋归没有!可是小世子又有什么病症了?”

她的眼睛一下就红了,这些日子她无时无刻不再想念孩子。虽然看不到摸不到,但每日有侍卫按时过来取母乳,她便知道,孩子吃得下,便是好的。

但今天楚南逸突然亲自上门,开口便还是那句话,不由得叫她心惊胆战。

“世子没什么不好,最近也可吃得下乳娘的奶或一些汤水。瞧着也是体健脸圆,并无异常。都说母乳乃精血所成,我看你这幅身子,以后也就算了吧。”

听说孩子并无异常,陆棋归总算心石沉底。她不敢再多要求,只点了点头,然后退居一旁。

“你,不请本王坐一下?”

“啊,”陆棋归赶紧起身,把椅子上的针线衣物收到一旁,“王爷恕罪,屋子太小,您......”

一张卧榻,一只八仙桌和两把椅子,是这个屋子里的全部家具了。饶是如此,这里依然拥挤得转不开身。

接下来又是一段沉默,直到一声咕噜噜的鸣叫响起。陆棋归小心翼翼地问:“王爷,您,不会还没吃晚饭吧?”

楚南逸确实没吃饭,这些天因为北戎王要进京的事,让他烦闷的毫无胃口。但也不知是为何,这番进了院子,饥肠倒有些辘辘。

“有酒么?”楚南逸问。

“酒?”陆棋归点点头,“有是有,但只有最廉价的白老窖。那是......”

那根本不是用来喝的,而是自己连日发高烧,李嬷嬷打了半斤回来给她擦身退热的。

“李嬷嬷!”陆棋归开门喊着,“你去集市上,打些上好的酒来,再斩一只白鸡,二斤生切牛肉。这个......”

她摸了摸身上的囊袋,家用便只剩下半钱小银角子了。合计着这几个月先将就过,等开春了身体好些去外面给人家看诊,才能赚些钱来过活。

这会儿,她咬咬牙,摘掉了手腕上唯一的首饰,一枚玉镯。

“你把这个拿去当了罢。”

楚南逸的大手凭空落下,按住陆棋归的胳膊。

“这是你娘亲留你的。这么当了,本王如何向陆老师交代?”

“王爷......”

“李嬷嬷,你去王府库房请一百两银子罢。酒菜随意买些,再填几床被褥新袄回来。”

李嬷嬷领命而去,陆棋归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道谢。

“谢就不必。安宁大了,权当为他积些德。”

说话间,楚南逸只觉得肠胃又咕噜了一下,不免尴尬。

“喂,莫要等李嬷嬷了。你这有些什么吃食,还不快端些上来?”

“回王爷,只有红薯了。”陆棋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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