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好姐姐

第二天一早,曹丕去上朝,正要下台阶,眼角的余光不由得望向了玳瑁所住的小屋,他握了握昨天晚上曾经捏过她下巴的手,叹了一口气,他的心中终是有所牵挂。

他当然知道自己为了什么牵挂,昨天晚上,他对待她实在是太过于骄横了,不知道她的下巴今天还疼不疼?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把她困在府中,是一件多么霸道和自私的事情。

玳瑁正在乐器室中,跟几个婢女一起擦拭乐器,玳瑁不想说话,只是机械地擦拭,正待把最后一件古琴擦干净放回去,准备蹲在乐器室门口继续发呆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小男孩走了过来,大声问道:“阿姨,我爹在吗?”

阿姨?

“叫姐姐!”玳瑁生气,“我是姐姐。”说起来她的年龄比曹丕还要大三岁呢。

“阿姨,我爹在吗?”小孩子坚决不改口。

玳瑁无奈,见他梳着总角,看起来有三四岁的样子,生的聪明可爱,心想,这是谁家的孩子不好好看着,竟然跑到这里来找爹来了。

这孩子没找错地方,他叫曹叡,是曹丕和甄夫人生的儿子,他的乳母抱着他出来玩,哄他说他爹就在这里,乳母一个看不见,曹叡因为想爹想的心切,便自己歪歪扭扭跑来问来了。

玳瑁顺着孩子的目光,很快找到了在树荫下纳凉的几个女子,其中一个看起来大概有三十余岁的年纪,她正在跟两三个婢女聊天。

玳瑁不认得那个女子。

孩子的目光只在那三十余岁的女子的身上,想来这孩子便是她的了。

玳瑁本不想和什么人说话,一副恹恹的模样,昨天曹丕给她的打击实在是不小,可是这个小孩子非要拉着她的手往那树荫下走去。

玳瑁随着曹叡来到了树荫下,不知道怎么称呼,只是行了一个礼。

乳母看了看玳瑁,见她穿着一身素衣,长的很是漂亮老实,想来想去竟想不出她是谁,便问道:“姑娘是?”

玳瑁刚要回答。

一直和乳母聊天的一个婢女说道:“兰娘,你不认得她?她就是公子前些天新纳的侍妾。”

另一个说道:“可惜只是坐冷板凳的侍妾。”

兰娘想了想,是听人讲过公子纳了一个侍妾,问道:“原来是这样,可是玳瑁姑娘?”

玳瑁对婢女们的冷嘲热讽并不在意,她只是向兰娘点了点头。

兰娘向她回了礼,对身边的小男孩说道:“叡儿,这是你爹新纳的妾。”她又向玳瑁说道,“玳瑁姑娘,这是公子的儿子,叡儿。”

曹叡冲着玳瑁一笑,兰娘向玳瑁引见。玳瑁便也跟曹叡见了一个礼,趁着玳瑁往下蹲的时候,曹叡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还露出两个门牙冲着她笑。

父子两人对玳瑁的态度截然不同,玳瑁望着面前这个可爱的小孩子,想起自己大概也是四岁的时候就和家人分散了。

玳瑁从心底里羡慕着甄夫人。

兰娘见她行礼规规矩矩,长的又很漂亮,话也不多,对她产生了很多的好感,说道:“我带他出来玩,叡儿老是哭闹,我便哄他公子在这儿。”谁知道,曹叡真的去问,还把玳瑁拉了过来。

“什么时候能见着我爹呀?”曹叡牵着玳瑁的衣角。

玳瑁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不知道如何回答,直望兰娘。

兰娘一把把他抱起来,说道:“叡儿乖,你爹现在不在这儿,很快就会回来了。”

曹叡一听,鼻子一皱,哭了起来。

玳瑁紧张地握住孩子的小手:“别哭啊!你爹只是现在不在这儿,他这个时候早就去上朝去了。”她对孩子说话极是认真。

兰娘见他哭得实在控制不住,便想抱着他离开这里:“叡儿,我们回去喽,会去看看你的母亲在做什么呢,好不好?”哪知道他哭得更加厉害了,一直往玳瑁的方向扭着身子,似是不愿意离开。

兰娘无法,又折返回来。

曹叡在兰娘的怀里抽泣着,神色甚是可怜。

兰娘说道:“看来叡儿很喜欢你哦!”

玳瑁问道:“孩子是不是饿了?”非是因为找不到爹,她记得因为要吃饭,孩子也会一直哭闹的。

兰娘摇摇头,说道:“叡儿刚吃过饭,我就抱着他出来玩了。”

那要怎么哄他?曹叡的这个磨人劲儿,让久经沙场的兰娘都感到犯愁,更不消说是玳瑁了。

一阵风吹来,屋檐上的风铃在空中空响。

曹叡止住哭声,抬头看屋檐上的风铃声。

玳瑁想起了乐器室里的乐器,笑嘻嘻地站在曹叡的面前。

她说道:“叡儿想听琵琶吗?”

像曹叡这般大的年纪似乎根本不懂琵琶为何物,但见玳瑁微笑着向他问了,他也就傻乎乎地点了点头。

玳瑁说道:“奴婢这就去抱琵琶过来。”然后,她提起裙角往乐器室里走去,不一会儿便抱了一只琵琶走了出来。

曹叡一边歪着头望着她,一边挣扎着从乳母的怀里下来。

玳瑁抱了琵琶,堪堪弹了两三下,抬起头看曹叡的反应,只见他已经不再哭闹了,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新奇地看着玳瑁怀里的琵琶。

玳瑁便继续弹起琵琶来,直到曹叡沉沉的睡去,她轻轻地放下琵琶,兰娘抱了曹叡准备离去,走了几步路之后,回头说道:“玳瑁姑娘,我看得出你的下巴上敷了粉,显然是有些紫青,什么人让你受这种委屈了?你尽管告诉倩娘,倩娘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兰娘竟是如此心细。

“是奴婢不小心磕的。”玳瑁回答道,是曹丕曹大将军自己干的好事,怎么主持公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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