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间一

阿恒是第一个出来的,大概看着我头发散乱,抱着胳膊打喷嚏的样子格外又趣,围着我又笑又叫地蹦了好几圈,笑声把扶苏招了出来,我看着他,嘴巴一咧,委屈地抱住了他的腰。“扶苏,孟姜又把我给翻到河里了,我走了一路,被那些牛鬼蛇神笑了一路,心理受到了重大伤害。呜呜,阿嚏阿嚏,好冷啊,身体也冷,可能感冒了,说不定还会高烧。你要帮我打她一顿。”我见扶苏仍旧束着手任我抱着,没有任何反应,当即决定将无赖般的撒娇升级,脑袋使劲往扶苏怀里扎,双腿牢牢地缠着他的小腿,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你都不知道我掉进河里的时候有多害怕,若是你在,肯定不会让我被她欺负的,对不对?”我仰起头,憋着嘴,努力地睁大眼睛,无辜地等着扶苏的回答。

扶苏似是极为无奈,下颌处的线条绷得直直的,根本不看我。我装作要掉下来的样子,手往上够了下,狠狠地按了下他后腰,扶苏立刻弯下腰来。我的双腿随着他弯腰滑落下来,刚想再盘上去,扶苏就伸出胳膊,搂住了我的腰,抱着我进了屋子,伸腿踹上了门。我心说你儿子还在外面呢,可却从门缝里看到赵孟书抱着阿恒走了。

还算有眼力见儿,不枉我对你费心费力的。我在心里给赵孟书一个大大的赞。

扶苏把我抱到里屋,小心翼翼放在床上。我怎么会错过这么好的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就势就仰面倒下了,还不忘伸手勾着扶苏脖子,把他也拉下来。

我亲了亲扶苏温热柔软的唇,轻声问道:“你还在生我的气?”

扶苏手撑着床,直起身子,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我坐起来,将垂落在扶苏耳边墨般浓黑的长发捏到手里把玩,“我醒来,看到你不在,还以为你在生我的气。”

扶苏左手按住我的手,右臂一挥,大力地将我带到他怀里,沙哑着声音道:“我是在生我的气,没有保护好你,保护好阿恒和彩衣,让你们受了那么多的苦。”

我被扶苏勒得有些不舒服,就小小地推了他两下,可他更加用力地揽住我的肩膀,我只得使劲地缩着,让自己不那么难受。同时在心里感叹失去了黑黑,我的力气都变弱了,我无可奈何地感叹,看来,日后要找孟姜报仇,还真是得靠扶苏了。“那不是你的错。扶苏,你是一个好夫君,好父亲,你为了保护自己的妻儿,牺牲了自己的性命。”

“但我仍没能阻止你们陷入厄运。”

“所以说,那些都是厄运,而现在,我们否极泰来了,一家团圆,多好。”我拍不到扶苏的肩膀,只能抠他的腰,一来二去的,就把他的腰带给抠松了。

扶苏察觉到,终于肯松开我了。他低着头整理,我偷偷看去,发现他鼻尖都红了,顿时就想逗逗他,按住他的手,垫脚凑到他耳边道:“反正一会儿就要解开,不如省点儿事?”

扶苏的手一顿,顺着我的手划过我的胳膊,慢慢搂着我的肩膀,轻轻一带就把我压在了床上。

我看着他刚刚还红彤彤的双眼里渐渐升腾起来的情欲,暗叫不好,伸手挡在他胸上,“我我,”可他柔软的双唇随即便覆了下来,将我解释的话吞吃入腹。

我发誓,我真的只是想逗逗你的。但很快的,我便没有心思想这些了。

我凌晨时分才睡,醒来时,人又困又乏,根本不想动弹,“我渴了,给我倒点儿水喝。”我毫不客气地指使扶苏,可往旁边一看,哪里有扶苏的身影,只有一个笑得和狐狸似的赵孟书。

我一咕噜爬起来,“你怎么在这里?扶苏呢?”

“阿恒闹着要去找彩衣玩,公子让我在这里守着你。”赵孟书端了杯水给我,“你昨日掉进忘川,公子特意煮了清河水给你。”

一晚上没喝水,我嗓子干得都快冒烟了,接过杯子咕咚咕咚了喝了。

“还要不要?”赵孟书问道。

“不要了,有吃的吗?好饿。”我掀开被子下床,谁想,腿刚沾到地就和面条似的,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了,而且屁股上不知撞到了哪里,痛得我呲牙咧嘴的。

赵孟书忍着笑把我扶起来,“你还是躺着吧,我一会儿帮你揉揉,不,我不行,得公子来,那我就给你颗喉糖吃吧。”

“靠,臭丫头,想死啊?”竟然敢笑我。

“哎,”赵孟书靠着双柱,双腿交叠,手捏着下巴,装模作样地道,“死,怎么死?欲仙欲死吗?”

我咬着牙扑上去打她,她转了个圈就离我半米远,反倒弄得我气喘吁吁的。可我也不是饶人的人,生气起来,专往人死穴上扎,“总比望梅止渴强,怎么样,你和宁文典还保持着单纯的男女关系呢吧?”

“你,哼!”赵孟书站直了,身子紧绷得和跟弦一样,脸上的笑容退的干干净净的,“好,你就笑死我好了。我就知道,你们都在笑话我,也没有人原谅我,接受我,我就是厚颜无耻、自取其辱。”

赵孟书说着说着,眼泪吧嗒吧嗒地滚落下来,转身就往外走。

“哎哎哎,我就和你开玩笑呢,你怎么还急眼了呢。”我忍着浑身的酸疼,颤巍巍地小跑着拉住了赵孟书的衣摆。

赵孟书就和尥蹶子的倔驴似的,低着脑袋往前拱,我被她挒得差点儿摔在地上,“姑奶奶,真的是我错了,”我绕到她面前,晃悠着她的胳膊,“我嘴贱,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饶了我吧。”

“哼,离湘笑我也就算了,你也这样对我。”赵孟书继续控诉道。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我身为你的坚强后盾,却没起到应有的作用,真是罪该万死,姐和你保证,绝不再提,并且做好离湘的思想工作,让她也迷途知返好不好?哎呦,瞧着小脸,梨花带雨的,真是我见犹怜。”我一边往外倒恶心自己的话,一边给赵孟书擦脸,心说真的没天理,我这自我防卫的倒成罪人了,还得低声下气地赔不是。可看赵孟书难过的样子,我又忍不住自责,想着赶紧让扶苏给宁文典做做工作,别这么僵持着了,前尘往事、恩怨是非都已成为历史,无法改变,况且赵孟书也是可怜人,还是向前看吧。

扶苏回来后,我把事儿和他说了,他老大不情愿,并且说服我道:“荷华,赵孟书和宁文典不是小孩子,我们还是不要干涉比较好。况且我觉得文典对她态度已有所转变,让她不要急,慢慢来。”

“不是赵孟书急,是我急呀。”

“你急什么?”扶苏问道。

“我当然急了,他们一天不和好,我这心里总觉得对赵孟书有亏欠,你就当帮我嘛。”我整个人都要挂扶苏身上了,抱着他的脑袋要来晃去,“好不好?你要真是为难,就去探探宁文典口风?”

“你先下来。”扶苏板着我的肩膀要把我往下拉。

“我不。你不答应我,我就不下来。”说着,搂紧了扶苏的脖子。

“好好好,我想想办法,但是我不保证,能说服宁文典。”

“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我使劲拍扶苏马屁,冲着他白净的脸蛋上连连亲了好几口,随后溜下来,兴高采烈地找赵孟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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