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白三

“把阿恒抱给我。”燕云看着扶苏。

扶苏抱起阿恒,放到了燕云怀里。燕云小心地搂着阿恒,道:“你不喜欢阿恒吗?”

扶苏坐在床边,长长地叹口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对上燕云的眼神,“喜欢。”

“但你却想杀了他。”燕云道。

“荷华,是我无能。”扶苏心如刀割般地疼,他怎么会不喜欢阿恒?刚知道燕云有身孕后,他高兴得一整晚都没睡,每日都会幻想阿恒的模样,他一日又一日的期待,一日又一日地盼着,可等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他恐惧、他害怕,他不知阿恒日后会是什么模样,会不会被世人唾弃?会不会被人嘲笑、追打?他后悔、他怨恨,他怪自己没有保护好燕云才会让人对她下手,不仅让导致阿恒变得人不人鬼不鬼,还让燕云受了重伤。

“扶苏,事已至此,我们再痛惜都无济于事,唯有勇敢面对。”燕云恳切地望向扶苏,“我会治好阿恒的。”

“荷华,听我说,我会找人治疗阿恒。”扶苏道,“你要做的是养好自己的身体。”

“只要阿恒好了,我便好了。扶苏,我知道你不想我用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但为了阿恒,就允许我这一次好不好?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先保住自己。”燕云拉着扶苏的手,凄惶地看着扶苏。她与扶苏相识相伴多年,她自然知道扶苏爱子之深切,只不过当阿恒和她两项权衡,扶苏肯定会选择她。可是扶苏不了解,一个女人当了母亲之后,她的命、她的爱恨、她的一切的一切,都不在是她自己的,而是她的孩子的,她可以为了孩子牺牲自己的一切,包括她的生命。在做那个决定时,她想到了她的母亲,多年得不到解答的问题也迎刃而解,她想,母亲当年选择让她逃出宫去,自己一人从容赴死,也许就是她此时的心情。但是她比母亲幸运,她嫁给的是自己心爱之人,生的是心爱之人的孩子,光凭这一点,她就觉得不虚此生。

阿恒在燕云的治疗下好了许久,四五天才会出现渴望血的症状,而那时燕云便会在她或扶苏的血中加入黑黑的血给他喝。

李因和彩衣一直没有消息,宁文典那边也断了联系,而北边匈奴因夏季大雨冲垮长城举兵来犯,蒙恬不得不率军前去抵抗,临行前他再三嘱咐扶苏,无论发生什什么事都不要轻举妄动,务必等他回来。为了防止出现意外,蒙恬将离湘留在了上郡,让她盯着扶苏和燕云。

蒙恬离开的第三日,来自咸阳的使臣到来。

“扶苏公子,请接旨吧。”使臣谢清流自称奉太子胡亥之命来宣读先皇遗诏。

扶苏长身玉立,瞄了眼举到身前的圣旨。

谢清流冷笑,见扶苏迟迟不下跪,心里有几分恼怒,可他转念一想,何必与一个将死之人置气,便打开圣旨,清了清嗓子,道:“长公子扶苏,素有贤名,朕甚爱之,令其与将军蒙恬将师数十万以屯遍,几近十年,不能进而前,士卒多耗,无尺寸之功,且日夜怨望,以不得罢归为太子,屡上书诽谤。扶苏为人子不孝,其赐剑以自裁!将军蒙恬与扶苏居外,宜知其谋,反不狂症,为人臣不忠,其赐死,以兵属裨将谢清流。公子,不用我动手吧?”谢清流道,他自幼被赵高抚养,与仲宁从刺客营里摸爬滚打成长不同,谢清流一直被赵高带在身边,赵高的行迹学了八九分,善于钻营、投机,虽在赵高手下中名声不好,但却颇得赵高宠信。本来赵高将宣旨一事交给了陆时央,可谢清流却给抢了过去。

扶苏盯着托盘上的短剑,问道:“陛下可还说了什么?”

谢清流本以为扶苏会吓得屁滚尿流对他跪地求饶,现下见他自然自在的样子,大为光火,手指着扶苏怒道:“大胆扶苏,陛下下旨不接,难道想抗旨不成!”谢清流越说越气,脖颈后冒了一层汗,他正思索着再说几句重话来羞辱扶苏,杀一杀她的锐气,可一抬头正瞧见扶苏的嘴角轻轻往上一提,仿佛是在笑,可是却极为轻蔑。谢清流脑中顿时一片空白,等到他看清眼前之事时,他已经握着短剑朝扶苏刺了过去。

谢清流的功夫在刺客营虽排不上名次,但对于外人来说并不弱,加上他气势汹汹,几乎就刺到了扶苏。

扶苏堪堪避开,不敢再掉以轻心,专心应对谢清流。留守的田青听到动静,立刻冲了进来,与扶苏一起对付谢清流。门外谢清流带来的三十人也和府里的将士对峙着,听到屋里的动静,齐齐拿起兵器互相搅斗,将士们上了一波又一波,才将三十人全部格杀。

扶苏和田青配合下,谢清流也被擒获,他狼狈不堪地被两个侍卫擒拿,头发散乱,眼珠几乎崩裂,“扶苏,你敢动我?你知道我是谁的人吗?”他吐出一口血水,胳膊拨楞着要甩开束缚,却被拿得更紧。

田青抬起右腿,一下把谢清流踹倒在地,攥着他的衣襟拎起他,“不仅动你,还会杀你。”

“你敢!我,我是赵大人的人,你敢杀我!”谢清流感知到田青眼中的杀意,口不择言道,“你要是敢杀我,赵大人不会放过你,你还不知道,陛下已经没了,胡亥公子要登基了,你,你也活不了,你们都活不了,哈哈哈哈。”

田青欲动手了结谢清流,被扶苏制止。扶苏盯着谢清流,命左右侍卫搜出他身上的东西,有毒药有匕首还有一瓶极为贵重难得的治疗外伤的药物。

田青“哼”了一声,“你倒是惜命。”

扶苏听了这话,把目光转到谢清流身上,“你此次前来,除了宣旨,赵高还委派你其他事了吗?”

谢清流低头不语,被田青一脚踹到在地,他蹬着谢清流的胸口,朝扶苏笑道,“公子,我看这小子是和外面那几十个人兄弟情深,怕咱们耽搁了不能一起上路,我这就送他一程。”田青加重脚力,谢清流痛得呲牙咧嘴的直叫唤。

“是让你找李因吗?”扶苏问道。

谢清流眼神微变,却仍旧不言。田青卸了他左臂,眼珠子滴流滴流打量着他右臂,谢清流冷汗哗啦啦地流,他自离开刺客营,便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样的罪,抵挡不住一波又一波的疼,“公子,我说我说,大人,不,赵高,他收到李夫人的求救,赵高便让派了我来,传旨,再联络李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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