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白二

孟姜一把推开扶苏,抱起阿恒,见他仍旧睡得香甜,一颗心才落回原处。她出去后,觉得扶苏的状态十分不对劲,照说常人得知自己的孩子变成这副模样,绝不会冷静,可是扶苏太冷静了,就像不关他的事一般。孟姜不放心,一直在门口等着,见里面没动静,便想找个由头进去瞧瞧,可敲了几次门都不见扶苏应答,她推门往里一看,正瞧见扶苏掐着阿恒脖子,便不等应允,跑进去阻挡。

孟姜给阿恒调整个舒服的姿势,把他露在襁褓外的手放进去,“公子,阿恒的事,还是告诉荷华姐吧。她,她好歹见多识广,或许能有化解之法。”

“不要告诉她。”扶苏不过一时冲动,如今缓过神来,已是愧疚难当,他想抱一抱阿恒,可孟姜却对他生了戒备,不肯让他沾到阿恒半分。“孟姜,阿恒的事我去想办法,不要吵到荷华,她如果问起,就说一切都很好。”

“嗯,我知道了。”孟姜道,心里又对燕云羡慕几分,她如今虽对扶苏死了心,可看他们恩爱甜蜜、互相为彼此着想,心里还是有几分难受,不过,她更多的还是希望他们俩能够长厢厮守,希望能够度过此劫,希望荷华快些好起来。“公子,新来的医师怎么样?”

“看过了,还是不懂,不过荷华好歹是醒过来了。”

“醒过来就好,”孟姜打心里高兴,“那我去给荷华姐把鸡汤端过去,熬了两个多时辰了,这个时候喝刚好。”孟姜随手就把阿恒放到扶苏怀里,“公子,荷华姐一定想阿恒了,你抱去给她看看吧。”

扶苏点点头,小心地结过阿恒,刚到荷华房里,还没说几句话,离湘就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一见燕云,就趴在她身上,哭诉道:“荷华姐,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呜呜呜。你看她们把我打的,还不给我吃的,我都快饿死了。额,好香,这是什么?”离湘咽了口唾沫,看着小桌上的鸡汤,眼睛都直了。

“你喝吧。”燕云道,“小心烫。”

离湘端起碗,吹了吹,咕咚咕咚就把鸡汤喝了,喝完直拿手扇嘴巴,“真好喝啊。孟姜,还有吗?”

“有,”孟姜道,“我把鸡肉捡些给你吃。”

“就是嘛,我死里逃生,应该吃肉,快去快去。”离湘催促道。

孟姜笑笑,“反正荷华姐也不吃,我们也都不吃,刚好给你吃,也不浪费。”

离湘也不生气,“无所谓,能吃饱就好,你们都不知道,我被关起来,李因那个坏女人什么都不给我吃,要不是彩衣,我就会饿死了。”提到彩衣,离湘脸上的笑意顿消,忐忑地看了燕云一眼,“荷华姐,都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彩衣,我有负你的嘱托,对不住,日后我一定勤加练习,绝不让任何人再伤害彩衣。”

荷华靠着几个软枕,待得时间久了,有些不适,可她身子又十分虚弱,挪动半分都十分困难。“离湘,你能活着回来已是不易,不需太过自责。”

离湘经历此劫,对一切十分敏锐,不过见燕云按了下腰侧,便扶着她的肩膀帮她挪了挪身子,忽然,她看到了躺在里侧睡觉的阿恒,叫道:“哇,荷华姐,宝宝出生了,哇,好小啊。”

离湘忘了燕云,指着阿恒欢呼雀跃道。

“他刚睡,你可别吵醒他。”扶苏提醒道,可却晚了一步,阿恒嘴巴一咧,哇啦啦哭了起来。

“哦哦,宝宝,不要哭,我是离湘姨母,不要哭。”离湘抱着阿恒,右手挪开挡在他嘴边的襁褓边,紧接着,她手指传来一阵锥心之痛,“啊!”

扶苏见过此景,他上前,捏住了阿恒的鼻子,本以为阿恒会因无法呼吸而张开嘴,可谁料到,阿恒竟然抓住他的手,用力拉到他嘴边,狠狠地咬了下去。

阿恒睁开眼睛,双目赤红,极为恼怒地瞪着扶苏,可却在吸允几口之后,紧皱眉头,之后慢慢地松开了口,瘪了瘪嘴巴,又把眼睛转向了离湘。

离湘已吓得瘫在了地上,见阿恒又看向她,哆嗦着挪到燕云床边。

燕云双臂撑着床,却因无力手臂直发抖,“阿恒,阿恒。”燕云眼前发黑,她咬着牙稳了稳心神,来不及悲伤,飞速地咬破自己的手指,在空中画出五芒星的形状,口中念念有词。

阿恒在扶苏怀中,小小地挣扎几下,之后闭上了眼睛。

燕云趴在床边,脸上青筋可见,嘴唇苍白得像染了一层白霜。她费力地抬起头,望着扶苏,“给,给我。把阿恒给我。”燕云眼中闪动着泪光。

离湘见扶苏一直没动,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公子,荷华姐要阿,阿恒。”离湘手伸到阿恒的襁褓,却是抖动不止,她抬起脚,畏惧地看了眼阿恒,最后心一横,一把抱下阿恒,往燕云那边走去。

“荷华姐,给你。”离湘道,她见燕云直不起身,边把阿恒放在里侧,刚想扶着燕云躺下,却被一双手抢先,离湘撇撇嘴,看了扶苏一眼,退到一旁,眼睛却总往阿恒身上瞟,她是害怕,可看着阿恒的睡颜,心里又有几分好奇,还有喜爱,十分想上去摸一摸他的脸,两颊肉嘟嘟的,还可以看到细细的绒毛。

“离湘,你先回房休息吧。”扶苏道。

“我不累。”离湘见扶苏脸色不好,担心他和燕云吵架,因而即使气氛怪异,她也咬着牙留下。

“去吧,离湘,你道孟姜那里,让她准备些吃的给我,我饿了。”

“哦。”离湘不放心地看了眼扶苏,慢慢挪了出去,还体贴地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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