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寒一

宁文典嘴角浮起一抹冷笑,他右手一握,将手中一块玉佩捏得粉碎,声音悠长狠绝,寒冷得像来自地狱深处,“她没有死之前,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午间,燕云醒来,她的意识还不是很清楚,眼前漂浮着檀香燃烧出的细细烟气,耳畔传来黑黑的呼噜声,她以为是黑黑吵醒了自己,想拍它一下,可手臂却软绵绵的使不上力,再一动,全身上下都以疼痛的形式叫嚣起来,人也清醒过来,昨晚的一切都想了起来。她记得在昏过去之前,见到了阿恒,浑身脏兮兮的,之后,扶苏将他放在自己身边,可是,燕云扭头看向左边,却不见阿恒的影子,不由得叫了起来,“扶苏,扶苏?”

她以为自己发出了声音,可事实上根本没有,她气息微弱得好似蚊鸣,自己听得真切,别人却听不到。

“扶苏······”燕云叫了几声没有人过来,她手拽着床帐,试了三次才把身子撑离床面,又一点点往上够,终于把上半身撑了起来,燕云双臂紧紧攀着床帐,大口大口喘着气。忽然,她听到微弱的话语声,虽然听不清内容,但好歹确定有人在。燕云积攒些力气,本想够到床前小桌上的碗摔在地上引起注意,可气力却不支,整个人直直地扑了下去,不仅带翻了小桌,引起一片嘈杂的破碎声,还让她几乎又晕了过去。

“荷华!”扶苏和孟姜听到动静奔了回来,扶苏抱起荷华把她放在床上,孟姜正要诊治,却见荷华慢慢睁开了眼,似乎是太为疼痛,她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荷华,你醒了。”扶苏摸着燕云的脸,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你受苦了。”

“孩子呢?”

“孩子没事,”扶苏道,“虽然还不足月,但医师说很康健,乳娘刚为了奶,已经睡着了。孟姜,把阿恒抱过来。”

“是。”孟姜应了,荷华昏迷了两日,扶苏也两日未休息,一直守在她身边。这么情深意重的男子,可惜永远不会属于自己。不过,能够在他身边便已足够。

“阿恒是个小小少年郎。”扶苏道,“眉眼十分像你。”

“嗯,彩衣呢?彩衣喜欢阿恒吗?”燕云问道。

“喜欢。”

医师说燕云需要静养,扶苏不想她劳心费神,便隐瞒了彩衣和离湘之事。可没想到,燕云对于他十分了解,见他声音低哑,目光闪躲,便知并非如此,“不对,彩衣是不是出事了?不然她早就过来了。扶苏,你告诉我,不许瞒我。彩衣也是我的孩子。”

“荷华,彩衣,彩衣和离湘被李因带走了,蒙将军正安排人手,在城里寻找。黑黑也去了,很快就能找到,你放心。”扶苏按住燕云的肩膀,“荷华,我知道你担心,可你也要顾及自己的身子,就算不为了自己,不为了我,为了阿恒,好吗?阿恒刚刚出生,你若有个三长两短,他就是一个没娘的孩子。那种感受,你不是最清楚吗?”

扶苏话重,但效果明显。燕云眼里闪着泪花,紧紧地抓住扶苏的手,“可是彩衣······”

扶苏知道燕云是听进去了,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李因到底是彩衣的生身之人,虎毒尚且不食子,她应该不会狠毒到那地步。离湘聪明机敏,又懂得审时度势,况且······”

“况且什么?”

“我想他们会利用离湘来威胁蒙将军,毕竟上郡有他三十万大军,而咸阳,不过十万而已。况且,蒙上卿留守咸阳,十万大军的虎符有一半在他手里。”

“扶苏,快去咸阳,咳咳咳······”燕云岔气,咳嗽不止。扶苏轻轻扶起她上身靠在自己肩上,拍打后背给她顺气,等她气息通畅之后喂了些水,“荷华,文典已经去了。”

“宁文典,怎么让他去啊?”提起宁文典,燕云就想到了临渊。如果说对彩衣和离湘的安危是担忧,可对临渊的欺骗,燕云则是彻透彻脑的伤心,一个她用尽了心血呵护的妹妹,竟然是别人安插在她身边,不,或许是扶苏身边的眼线,所以此刻扶苏面对赵高等人的攻势才如此被动。

“荷华,荷华。”扶苏抱着燕云,“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太善良,才会被她骗了。”

“可是我还是不敢相信,就算她是带着目的接近我,可她陪我吃了那么多苦,在海上的时候为了救我,还差点儿被淹死,怎么可能是假的?”燕云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悲痛,抱着扶苏的胳膊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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