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事一

临渊捡起地上的布娃娃,眉眼磨损一半,衣服也有了裂口,可她的主人却始终没有丢弃它。临渊将布娃娃放在胸口,眼泪静静地淌了下来。

她要保护燕云和彩衣,她也要挽救仲宁,她们都是她最亲的人。可是,如何同时保全她们呢?临渊想像燕云坦白一切,她那么聪慧,或许有办法,可是,自己欺骗了她这么久,她能宽恕吗?还有宁文典,等他回来,他们就可以成亲了,但他会娶赵高的女儿吗?

临渊整夜难眠。

第二日彩衣醒来,见临渊不在,自己穿好衣服,去燕云那屋找她,一见到燕云就扑倒燕云怀里去撒娇。

“彩衣,昨夜有没有见到什么人去临渊姨母那里?”

彩衣搔搔头,“没有。我昨晚一直在睡,没听到任何响动。娘,你想我吗?昨晚我不在你身边,你睡得好吗?”彩衣搂着燕云的腰,不过此时,她的手臂搂不过来了。

“想,娘很想彩衣。娘带你去洗脸,然后吃饭。”

“嗯。”彩衣仰起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燕云突然闻道一股极淡的香味,而且极为熟悉,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她让彩衣张开嘴,那股香味又飘了出来,很清很淡,她突然想起她幼年时从燕国逃亡的路上,她睡不好觉,师傅便用松树上的雪水煮安眠汤给她喝,那个味道与彩衣嘴里的味道格外相似。

彩衣是个很乖巧的孩子,晚上睡觉不会起夜,更不会吵闹。给她喝安眠汤的人一定是不想让她看到某些事,或者说是怕她耽搁他的事。而至于喂给彩衣安眠汤的人······燕云望向门外,临渊拎着两个食盒已走到门口。

燕云在彩衣耳畔轻声说:“装睡。”

彩衣只是略一迟疑,就在门声响起的那一刻趴在了燕云腿上。

“咦,彩衣怎么来这里了?”临渊放下食盒,拍拍彩衣的背,“不过一晚不见,就这般想念你娘呀?”

“嘘,”燕云竖起食指到嘴边,“迷迷糊糊过来,说不到两句话就又睡着了。你们昨晚闹到什么时辰,彩衣怎么这么困?好像睡不醒的样子。”

临渊脸上现出一抹惊惶之色,但她很快掩饰过去,道:“是有些晚了,讲故事来的。”

“讲得什么这么有意思,哪天我睡不着你也来我讲讲。”燕云心里已基本肯定临渊是知情的,话里不免有几分试探的意味。

“就以前的事,你都知道的。”临渊伸手想要把彩衣抱到床上,燕云却抢先一步抱起了彩衣,费力地把她抱到床上,拉起被子盖好。彩衣很乖,即使她心里认为是燕云在逗临渊玩,可没有燕云的准允,她仍紧紧地闭着眼睛。而这一幕落在临渊眼里,倒像是彩衣十分不舒服。

临渊手握成拳头掩在宽大的袖子里,她怎么就相信仲宁了呢?她说给彩衣吃的不过是寻常的安眠汤,可彩衣这个样子,哪里符合“寻常”?仲宁该不会是炼制什么鬼王,拿彩衣试手吧?临渊阵阵发晕。

“临渊,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大概是没睡好。”临渊躲避着燕云关切的眼神,随意找了个理由。

“那陪我迟些东西,回去睡一觉吧。可不敢把彩衣再放你那里了,不然宁文典回来看到新娘子如此憔悴,可要埋怨我了。”燕云拉着临渊坐到桌前,将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摆放好,见都是自己素日爱吃的,又心痛起来,她不愿意去怀疑临渊,可最临渊又有太多反常迹象。怎么办,是问清,还是继续观察?要是扶苏在就好了,还有个人可以商量。

而临渊心里也在纠结,她多么想把一切都向燕云坦白,她那么宽容善良,或许会理解自己。可是,她怕有万一,万一燕云不理解她,万一宁文典也不宽恕她,万一大家都把她划归到赵高一方······只是想想有可能失去他们,她感到自己连呼吸都疼痛起来。不可以,她不能说,要说也要等处理好这一切。

两个人自相识以来,第一次吃了一顿默默无言的饭。她们都在为对方着想,想着总还有时间能寻找到一个万全之策,最后是皆大欢喜的局面。可却没有想到,有人已等不及了。

月底的时候,扶苏和宁文典大获而归,上郡府里一片欢腾。

扶苏命人将带来的珍贵皮毛搬到房间,一块块拿起来给燕云看,“这个,可以给孩子做件披风,这个给你,诺,这个是彩衣的。”

燕云看着扶苏献宝似的,哭笑不得,“你是带着我们去山上做猎户吗?哪里用的了这么多?”

“用得了。甘大哥说孩子长得很快的。”扶苏坚持道。

“好,我慢慢看。”燕云帮扶苏把身上铠甲脱下,拿了热巾帕给他擦脸。

扶苏脸上的笑就没停过,他搂着燕云的腰,耳朵覆在她高耸的腹部,“他怎么不动了?喂,你快动呀,爹爹回来了。”

燕云连忙把扶苏推开,“你快饶了我吧,这个小祖宗呀,每日拳打脚踢的没个消停,好不容易安静一会儿,可别把他逗起来。”

“真的?”扶苏一走小两个月,那时孩子还没有动静,这时听说胎动厉害,一心想感受一二,可看燕云描述又十分难受,便说,“等他出来我揍他。”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宠孩子没有边际,估计动手的那个会是我。”燕云眼光扫到正在玩黑黑脚的彩衣,道,“彩衣,当心黑黑咬你,快把它放下。”

彩衣嘿嘿一笑,“娘,你别担心,我不会弄疼黑黑的,我们是好朋友。”

黑黑显然不这么认为,委屈地看着燕云。

扶苏走过去把彩衣抱起来,对燕云道:“彩衣有分寸的,是不是?”

彩衣大力地点点头,歪在扶苏的怀里笑了。

燕云翻个白眼,不禁发愁日后孩子生下来,家里该是怎么慌乱的场景。

晚上彩衣睡着后,扶苏小心地将她的手从燕云肚子上扒拉下来,把她抱到床里侧,“荷华,睡里边来,怎么每次都要我说,难道等我抱你过来。”

燕云打了个哈欠,揉揉发酸的腰,“躺里面我睡不着,你又不是不知道。”

“好,那等你睡着再说。”扶苏坐到燕云旁边,把手伸到她腰下,“我帮你揉吧,你自己多费力。”

燕云点点头,侧过身子,把后背露出来,“你轻点儿啊。”她嘱咐道,想起第一次她腿抽筋扶苏给她揉腿,力道大的像要把她腿卸掉一样,之后她再不敢用扶苏。这次要不是实在难受,她觉得会忍着。燕云眯着眼,手攥着被子,可没想到,扶苏的力度恰到好处,腰部的不适得到了很大缓解,燕云舒服得闭起了眼睛,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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