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浆迸四

扶苏知道消息后,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彩衣趴在燕云床头,小手在燕云腹部悬着,想摸又怕惊扰到燕云,“爹爹,娘肚子里真的有弟弟了吗?”

扶苏将彩衣抱到腿上,问道:“彩衣想要个弟弟?”

“嗯。”彩衣点点头,“弟弟不听话可以打他,妹妹就不行,要疼妹妹。”

扶苏被彩衣逗笑了,点着她的鼻子问道:“从哪里听来的?”

彩衣一本正经地道:“祖母说的。她说她幼时常淘气,每次被发现都是姐姐替她顶雷。”

“顶雷?”

“嗯,祖父说是她父亲的雷霆之怒,姐姐就好像一把打伞,把那些怒火都挡在外面。”

扶苏听彩衣说得有趣,情不自禁地笑了。

燕云却悄悄擦了擦眼角。她此时特别想念母亲,以往总是在她痛苦难过时才出现的思母之愁,此刻千百倍地涌现出现。她止不住地想,如果母亲还在的话,她该多么高兴。

忽然,她的肩上一重,扶苏揽着她的肩膀,将她轻轻带进怀里,“荷华,不要难过,姨母和母亲都会知道的,她们也会为我们高兴的。”

彩衣仰着小脸,脆生生道:“娘,我也高兴,你放心,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我都会保护她的。”

燕云破涕为笑,伸出胳膊,把彩衣也拥到她和扶苏的小小世界。

燕云身体好,并没有什么妊娠反应,可扶苏却不放心,简直要黏在燕云身后,手里还拎着个硕大的荷包,里面装着五花八门的果子,“荷华,你再吃些。”

“我都已经吃了好多了。”荷华拍拍胸口,“都快到嗓子眼了,你就饶了我吧。”

“不行,医师说你身子虚,得补一补。”扶苏坚持,拿出一粒举到燕云嘴边。

燕云推开扶苏的手,“要不我回咸阳好了。”

“真的?你同意回去?咸阳比上郡暖和,物品也齐全,又有鹦哥婆婆照顾你,的确好。”扶苏转而又眉头轻皱,“只是我看不到你,终究是不放心。不如再等等,我向父皇请示,与你一同回去。”

燕云闭上眼睛,“不行了不行了,你罗里吧嗦说了一大串,说得我直晕。”燕云瞧见院子里有块干净的石头,走过去一屁股坐下,可还没坐稳,就被扶苏一把拉起来,“大冬天的,你坐石头,我扶你回房。”

“我不想回去,闷得难受。”

“厨下做了清凉饮,我去看看好了没有。”

“算了,不想喝。”燕云眉头皱着,不想看扶苏。

“那你想吃什么喝什么?”

“扶苏,”燕云无可奈何地盯着扶苏,决定把话摊开来说,“你能不能不要再跟着我?很烦的。”

扶苏一愣,脸上明显涌出受伤的神情,他看着燕云皱成一条线的眉,好似是对自己犯下的滔天大罪的审判,有多少浓情蜜意也偃旗息鼓。

“不是,我不是说你烦。哎呀,我该怎么说呢?”燕云感觉脑袋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又昏又涨,她本来想表达自己想独自待一会儿,可不知为何,伤人的话就脱口而出,她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燕云心里一急,竟然忘了要说什么,她握手成圈敲着自己的头,眼泪蹦了出来。

“我明白的。”扶苏拉住燕云冲她安抚地笑笑,“我都明白。荷华,你不是说我烦,你是自己烦,没关系,你不用觉得对我有歉意,你只是有身孕才会这样。这都不怪你,都怪这个小家伙。”扶苏轻轻摸在燕云已经隆起的小腹处,“等他出来,我好好教训他。”

“你不生气吗?”燕云擦着眼泪,面对扶苏的宽容大度,她有些挂不住脸。

“自然不会,你这么辛苦,为我们孕育儿女,我要是连你误说的一两句话都受不住,还算是个男人吗?好了,快别哭了,大冬天的,冷风一吹,脸该疼了。再说,让人看见也笑话你。”扶苏弯下腰,轻柔地擦擦燕云脸上的泪痕,又在上面亲了亲,随后拉着燕云的手往房间走去,“你若是有什么气,不管是自己真的生气,还是肚子里那个惹你生气,都冲我发。”

“什么肚子里哪个,好难听。你作为父亲,就没取个名字?”

“你最辛苦,你来取。”扶苏原本是想以示对燕云的尊重,可燕云却不领情,嘟囔道,“我每天都晕头转向的,哪有那个心思,我不管,你来。”

“好好好,我来。”扶苏心里苦笑。

“扶苏,”燕云忽然停下脚步,看着院子里挂着积雪却依旧坚韧挺拔的松树,她拉起手边的一枝上下抖动,积雪扑簌簌的落下,在日光的照射下闪耀着银光,扶苏弯腰掸掉粘在燕云裙摆上的雪,忽听燕云问道,“扶苏,我们对彩衣再好一些吧。”

扶苏慢慢起身,握住燕云的手,轻轻点点头。

初春到来的时候,临渊的身体好了,又多了一个围着燕云转的人,只不过她比扶苏花更多的时日在厨下,原本一窍不通的厨艺竟然有了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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