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浆迸三

“你啊,还是好好休息吧。”燕云脱掉外衣搭在床头,把头扎在扶苏怀里,搂着他的腰,“折腾了大半夜,我都困了。”

扶苏以为燕云在敷衍自己,手扒拉着燕云的脸,可却发现燕云真的睡着了,他无奈地看着怀里的人,把被子往她身上拉了拉,也渐渐睡去。

第二日一大早扶苏便已醒来,可燕云却过着被子睡得很香甜。他悄声起来,宁文典和蒙恬已在议事厅等他,三人将事情来龙去脉细细梳理,之后才发现竟然都忽略了一个问题:临渊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宁文典笑道:“临渊那臭丫头你们还不知道,只要事情一与荷华有关,比对我还上心,肯定是她听荷华说要用自己的血把人引出来着急了,所以去那里查看。”

扶苏回去后,将宁文典的答案告诉了燕云,燕云心里却愁肠百结。中午用完饭后,她去看望临渊,临渊的肋骨虽没断,但伤势却不轻,只能靠左侧躺着,可左侧也有许多伤痕,痛得她特别想发脾气。

宁文典第一个承受了临渊的怒气,饶是这样,仍笑眯眯地给临渊说笑话,临渊身上疼得难受,从床上也不知道摸到了什么就砸到宁文典身上,宁文典接住,拿在手里一看,才发现是一个绣了一半的荷包,鸳鸯戏水已呼之欲出,宁文典看了欢喜,举着荷包凑到临渊面前,“是给我的吗?”

临渊已没有心思说这些,大吼一声,“滚出去。”

宁文典却一点儿都不因临渊恶劣的态度而生气,他抱着荷包,“我去让医师给你熬些药止痛。”说着,欢天喜地地跑了。

临渊疼得脑袋直抽筋,她想睡着了,也许就感觉不到疼,可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仲宁,她不知道仲宁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她下一步有何打算,唯一清楚的就是,昨晚的一切都是仲宁计划好的。她先借崔品离之手铲除赵高安排下的所有眼线,又借他们之手杀掉崔品离。

临渊正发愁着,燕云带着一些吃食进来。她见临渊眼泪都落下来了,心疼得不得了,“临渊,是不是疼得难受,我这里还有芙蓉花粉。”

“不,荷华姐,我能忍住。”芙蓉花听着名字美,却能让人上瘾如坠魔窟,“荷华姐,你把它都扔掉吧,不然公子知道,又要与你生气了。”

“临渊,”燕云摸摸临渊的头,“你总是为我着想,让我觉得我这个当姐姐的很失职,都不能保护你,让你受了这么重的伤。”

“荷华姐,你我之间,还需要说这些吗?若是要说,”临渊喘口气,努力扯出一丝微笑,“若是要说,也是应该由我来说,当年若不是你,我早就死了。”

“你呀,总是嘴硬。明明比谁都善良,别人对你有半分好,你就要回报十分,可偏偏我表现出一副强硬的样子。刚刚是不是又和宁文典发脾气了?”燕云将临渊被汗水打湿的头发拨开,揉着她紧皱的眉头。

“看他烦。”

“好了,快歇着吧,看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虫子了。”燕云把被子给临渊盖好,“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去做。”

“没有,什么都不想吃。”临渊本就因仲宁的事心烦意乱,头发里起了一层包,嗓子也不舒服。这次受伤,整日不能下床,火气更旺,连嘴上都出了火泡,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去。

“那我熬点儿清凉去火的粥给你,多少吃一些。”燕云起身,走到屋子中间忽然又顿住,似乎是刚想起什么,问道,“对了,临渊,你昨晚为何会去那里,怎么发现张三叔的?”

临渊完全没有预料到燕云会突然问她,虽然她看上去,好像突然想起这个问题似的,但临渊明白,燕云是怀疑她了,所以才会趁自己不备,突然发难。临渊呼吸都快止住了,但更多的,是心虚,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可在燕云静美的笑容与灼灼的注视下,她无论如何都冷静不下来,心慌得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她脑子里想的都是:她在怀疑我,荷华姐在怀疑我,她不相信我了。

“临渊,我一直拿你当亲妹妹,有些时候,不敢和扶苏、和鹦哥嬷嬷说的事儿,我都会向你诉说,因为你能懂我。所以临渊,我希望对于你来说,我也是这样一个存在,而不仅仅是救过你的姐姐。”

“我,我明白的。”临渊咬着嘴唇,好半天才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进去。虽然她感激于燕云的体贴与宽容,但是她不敢,也不能在此刻将一切和盘托出。她不是担心自己,而是害怕癫狂的仲宁与阴毒的赵高会再出新招,而她现在总归被他们看作自己人,多少能听到一些消息,能保护燕云等人一二。

“临渊,无论发生什么事,不管是谁威胁你,都要告诉我。”燕云坐在临渊的窗前,摩挲着她细长的手指,轻轻地问道,“好吗?”

“荷华姐,”临渊道,“请你相信我,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我自然知道。”燕云笑笑,可临渊如此一说,她心里的疑虑更重,但是她却没有什么多余的精神去深挖了,因为她与扶苏的孩子悄无声息地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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