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身三

则英捂着帕子低声哀泣,忽然,她想到了燕云的叮嘱,止住哭声,对李因道:“彩衣一直在我这里,猛地去了芝阳宫,我怕她不习惯,还是把她素日常用之物带着吧。”则英让乳娘去收拾东西。

李因道:“改日金姑姑再来拿也是一样的,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李因今日是打听到燕云去蒙将军府才过来的,她倒不是怕燕云,只不过她精明诡谲,不像则英那样吓一吓就怕了,难免会十分麻烦。如果再耽搁下去,燕云要是回来,她恐怕就带不走彩衣了。

可往往越担心什么,什么越会发生。燕云去蒙将军府,总是心神不宁,和鹦哥等人说了会儿话就急匆匆地回来了。正好遇上李因。

“参见李夫人。”燕云冲李因行礼,“不知李夫人带着彩衣要去哪里?”

彩衣已哭得筋疲力尽,被金姑姑牢牢地禁锢在怀里,此刻听到燕云的声音,人又精神起来,伸着胳膊要燕云救她。

李因的眼睛升腾起两簇怒火,“区区贱婢,竟然质问我?”

燕云直视着李因,“夫人,我身为奴才,的确没有资格质问您。但是,作为陛下钦点的照顾彩衣之人,我是有这个权利的。”

李因用扇子挑起燕云下巴,又在她的脸颊上拍打两下,轻笑道:“有没有人说过,你这张嘴巴需要好好修理修理。”

“当然有,而且不止一人。不过让奴才记得最深刻的,是陛下的说法,他说要奴才当说才说。”

李因眯起眼睛,语儿等人吓得冷汗淋漓,双腿发颤,可燕云却仍旧笔直地站着,没有丝毫畏惧地与李因对视。李因几乎将一口银牙咬碎,秀美的面容有几分狰狞,“你不要张口闭口就是陛下,有本事让陛下过来问一问。”她笃定了燕云是狐假虎威,因为嬴政对于后宫的女人们之间的纷争,不管谁对谁错,一律施以杖刑,因而几十年来,后宫的女人们都安分守己,最多是闹点儿小风小浪。

李因见燕云不答话,以为她被吓住了,叫着金姑姑往外走。可没走两步,就听燕云道:“既然夫人执意如此,我只能遵命。”她走到李因面前,问道:“请问夫人,是派人去请陛下过来,还是我与夫人一起去觐见陛下。只不过听说若是后宫女子去咸阳宫求见陛下,先要受十杖,奴才皮糙肉厚无所畏惧,愿意为夫人承受十杖,只求夫人一起去觐见。”

李因自然是不敢的,如果她去了,面临的可不仅仅是十杖,甚至还有可能牵连到父亲。可看燕云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她又咽不下这口气,鼓着脸颊和燕云对峙着。

金姑姑放下彩衣,到李因面前,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李因狠狠地瞪了燕云一眼,跟着金姑姑走了。

“小姐,快不要气了,不要和那个贱婢一般见识。”金姑姑小跑着追在李因后面。

“我怎么能不气,我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李因道。

“小姐,不如请老爷出面,求求陛下?”

“你脑子里都是猪油吗?父亲是堂堂大秦朝丞相,因为我这点儿破事去求陛下?你是嫌陛下对他太过看重吗?”李因瞪着眼睛道。

“我,我是一时情急,糊涂了。”金姑姑讪笑道,“老爷夫人都不行,小姐,张夫人呢?”

“张夫人,哪个张夫人?胡亥的母亲?”

“正是。”金姑姑神秘兮兮地凑到李因耳边,“小姐,张夫人身有顽疾,胡亥公子想用三足金乌替其母治病,多次向你求救,如果我们帮他取得三足金乌,是不是他也能帮帮我们?”

“三足金乌乃是神鸟,一生只认一主,被燕云看得死死的,我有什么方法去取得?行了行了,别多生事了。燕云的事我慢慢想办法。”李因挥挥袖子不耐烦地说。

转眼间,春去秋来,秋去春来,已过三载。

嬴政巡游泰山归来后,因有感“阴阳调和”之说,欲立则英为后,喜讯传来,各宫夫人都争相道贺,可则英却提不起什么精神,应付几句便觉困乏无比。

这一日,嬴政来看她,则英吃了几口东西就吃不下了,嬴政看她消瘦的面庞,屏退了宫人,将则英拉坐在自己腿上,抚摸着她的干枯的手指,心里百味陈杂。他记得,这双手以往是多么的绵软,可如今,干枯暗黄,冰冷得没有生机。“则英,你可是想扶苏了,我已命人传信,让他即刻回来。”

点击获取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