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身二

看着则英满眼的期待,燕云说不出拒绝的话。况且在她心里,对彩衣更多的是怜惜。

看着燕云点头同意,则英激动得眼圈都红了。燕云又陪着她说了会儿话,看则英睡去,才起身离开。

“燕云姐姐,夫人睡啦?”燕云一出去,语儿就迎了上来,她压低声音,笑嘻嘻地看着燕云。

“嗯,你也睡一会儿吧,我盯着。”过了子时,燕云睡意全消,心想反正也睡不着,倒不如语儿去歇会儿。

“不用不用。”语儿摇着手,急切得脸孔发红,她刚刚踢到火盆,尚心有余悸,自然不敢再犯错,更何况,她和燕云不是很熟悉,怎么敢贸然相信她。

燕云也没再强求,嘱咐了语儿几句,回自己屋子了。

第二日燕云起来,身上有些倦,她琢磨着可能是昨晚受了寒,便去厨房熬些汤水喝。路上经过清凉台,她记得当年刚进宫时,因为思念母亲,常常会在傍晚一个人站在清凉台上眺望北方,她以为那是属于她自己的秘密之地,后来才知道是扶苏支开护卫,给她创造了属于她的短暂快乐。

燕云想着想着,不自觉地偏离了既定方向,晃晃悠悠地竟走到了芷阳宫后门,她抬头看着叶子已飘零无几的桑树,攀着它的枝干爬了上去,整个芷阳宫跃然眼底,只是望断秋水也望不到想见之人。

燕云落寞地叹口气,正要从树上下来,忽然听到一声极为年轻的男人的笑声:“大嫂好雅兴。”

燕云借着一枝粗大些的枝干掩住身子,就听一个不耐烦的声音道:“你又来做什么?”

燕云一愣,她认得那声音,是李因。不过,李因在这做什么?燕云这个念头刚冒出脑海,忽然笑了,这里是芷阳宫,李因是扶苏的夫人,自然在这里了。不过那个男人是谁?燕云右手攀住一根高处的枝干,身子往上移了些,偷偷往声音来源处打量,只可惜那个男人背对着他,只看到他宽阔的后背,不过看他的打扮,他又叫李因“大嫂”,燕云猜测应该是嬴政的哪个儿子。

正想着,李因又道:“胡亥,你今日不是要去郊外跑马,跑我这里来做什么?”

胡亥?他找李因做什么?燕云心里咚咚敲起了鼓,该不会是这两人有什么不正常的关系吧?

“大嫂,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烦那些了,还不如和大嫂聊聊天,说说话。哎,这偌大的咸阳宫,懂我的就只有大嫂了。”

燕云心中百转千回,听胡亥的语气,似乎与李因格外熟稔,她对胡亥的印象并不深刻,不过在他幼时见过几面,那时他还是个只知道招猫逗狗的小孩子。

“哼,”李因冷笑,“胡亥,你别以为和我套近乎,我就会帮你。”

“大嫂,话不用说得那么满,况且我只是个带话的,大嫂同意便皆大欢喜,不同意我便禀告师傅,如此而已。”胡亥态度倒是好,一直笑嘻嘻的,还极其有礼的和李因告辞。

胡亥走后,李因也走了,燕云从树上下来,琢磨了一路,也想不通胡亥让李因帮什么忙。但她却留了心,时不时就去芷阳宫周围转转,只可惜,再没遇到过李因和胡亥。

这年冬日的风特别烈,燕云晚上躺在床上听呼呼的风声,开始几个月是算他们到哪儿了,得到到达的消息后,又翻查简牍查看那边风土人情,当看到那边八月既飘鹅毛大雪时,又开始忧愁,怕他们受寒生病,夜晚常挑灯做冬衣,但她女红极差,针脚不平,看上去弯弯绕绕的,缝着缝着,她就落下泪来,想着当初扶苏是用什么方法来排解度日,尤其是夜深人静之时,更漏绵长得像没有尽头,他是怎么度过的呢?等燕云好不容易才做好一件时,咸阳城已迎来春日,宫女们脱下厚重的棉衣,换上夹衫。

白日,燕云会帮则英照顾彩衣。彩衣害怕李因,一见她就哭闹,可对燕云却十分亲近,开始只是白日要她陪着玩耍,渐渐的,晚上也腻着她。燕云最初还有些顾忌,可随着则英病情的加重,她也不得不承担起照顾彩衣的重任。

李因得知消息后,带着金姑姑大闹一场。面对她连声质问,则英只是干掉泪。

燕云让乳娘将吓得直哭的彩衣带出去玩,乳娘刚要抱起彩衣,就被金姑姑一脚揣在地上,“贱婢,你是什么身份,敢违逆我家夫人!”

乳娘趴在地上哀哀祈求,金姑姑见了,抱起彩衣,彩衣却不肯,对她拳打脚踢的,叫着“祖母”,渴望则英能救她。可则英只是对着她垂泪,让金姑姑手下轻些,不要弄痛彩衣。

“母亲,”李因走到则英面前,看着则英泣不成声的样子,心里多少有些惊慌,她虽不怕则英,可嬴政却十分宠爱她,若是被嬴政知道在则英面前这般耀武扬威的,恐怕没有好果子吃。于是她话也软了下来,“母亲,你放心好了,我是彩衣的母亲,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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