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飘来三

“李夫人如此胆大?”

“哎,她本身就不是安分之人,听说在北戎时,就和齐默尔不清不楚的。”陆夫人说道,“不过人都死了,也就这样啊,只是可怜了公子青。”

“公子青怎么了?”

“大王发现之后,拎着剑就去了曲新宫,你说要是伶俐点儿的,就求求大王,可李夫人披头散发地把大王一顿好骂,把公子青拉着一起撞到剑上,母子两个当时就咽气了。”

辛萝听后,脸色煞白,她没打算对公子青下死手,如今知晓他的结局,到底心有不忍。“那他们的尸身?”

“大王说扔了喂狗,还是扔到齐默尔面前。”陆夫人话刚说完,就见辛萝一阵风似的走了出去,她虽身怀六甲,但身子却不十分明显,行动也很迅速。

门口当值的是月娘,见辛萝如此匆忙,拦住她问道:“王后这是怎么了?”

“我去见大王。”

月娘也听到了李夫人的事情,心说辛萝何必在这个时节自找麻烦,连忙提高声调,想吸引在园子里照顾公子丹和公子鸿的鹦哥注意力,“王后,使不得啊,你如今过去,大王怕是要生气。”

“月娘姑姑,李夫人我不说什么,但公子青好歹是大燕的公子,是大王疼爱的儿子,因为他的母亲而惨死已是不幸,若死后连全尸都不留下,有一日大王想起来,该多心痛。”

月娘讷讷地低头站着不言语,辛萝转身要走,却被一人用力的拉住了。

“大王?”

“王后,你的话我都听到了。”

月娘躬身告退,陆夫人也悄悄地退了出去。燕王喜环着辛萝的肩膀走到室内,眼光在她肚子上瞄了瞄,“大些了。”说完便翻身躺在榻上,闭上眼睛。

辛萝在一旁静悄悄地坐着,冲窗外的鹦哥眨眨眼睛,鹦哥会意,把公子丹和公子鸿留下,自己退了出去。

公子丹已到了懂事的年纪,看父王躺在榻上,以为他睡着了,便要公子鸿小声些,可已两岁的公子鸿却不肯,大笑着跑了进去,还把从院子里采的花往燕王喜的头上插。

燕王喜睁开眼,叉着公子鸿的腋下把他举起来,辛萝按着茶几,手指发白,公子丹小脸也绷得紧紧的,生怕父王把弟弟摔在地上。但公子鸿却不害怕,哈哈地笑着。

燕王喜忽然也笑了,把公子鸿放在榻上,搔弄着他肥嘟嘟的下巴,“还是你好啊。“

然而这个“你”,究竟是指公子鸿,还是辛萝,只有燕王喜自己清楚。

今晚,燕王喜留宿辛德宫。辛萝躺在外侧,听燕王喜那边长叹一声,她开口说道:“大王,不要自责了,我知道你,没打算杀青儿。”

燕王喜从被子地下伸出手,一把握住辛萝的手,力道大得辛萝眉头都皱了起来。

“那个孩子,是所有孩子中,最像我的。”

“所以大王才会这么痛心。大王,”辛萝轻声说道,“把青儿葬在燕山吧。”

“燕山?”燕王喜低叹一声。

“大燕受燕山之神庇佑,公子青乃是大王之子,燕山之神定会好好保护着他。”

“依你吧。”燕王喜似是累极,说完这几个字就转身沉沉睡去。

辛萝却了无睡意,这是她第一次直面与自己相关的死亡。虽然她知晓出手打击李夫人,难免会影响到公子青,可她却从来没有想杀死他。可如今事已至此,她再忏悔再遗憾也于事无补了,只是希望那个小生命,来世能够投胎到一个好人家。

天蒙蒙亮的时候,辛萝才睡去。迷迷糊糊中,她看到李夫人正死命拽着公子青的胳膊,拉着他在郁郁葱葱的山林前奔跑,她在后面追,明明一伸手就能拉到公子青的衣服,可每次她伸出手,李夫人就会使劲一拽把公子青拉走,跑着跑着,他们来到山顶,山顶非常怪异,有一块如长剑一般的石头斜着出来,李夫人回头,嘿嘿地冲她笑了一下,紧接着,拉着公子丹撞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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