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团圆一

“妹妹,你这样说话,不怕伤了姐姐的心。”齐菡伸着胳膊挡住则英去路,“你不知道我到了齐国之后,有多想大楚多想你们,我常常梦到,大楚春日的雨水,草木的枝桠沉甸甸的,空气里都是水汽。还有秋日的风,是暖的,是亮的,是带着香气的。可齐国,入了秋,就冷得人心都发颤。就像他们君王的心一样。”齐菡慢慢把头靠在则英肩头,浅声低语道,“妹妹,你知道他有多久没来我这里了吗?两百二十一天了,漫漫长夜,我听着风声、听着雨声,但就是听不到他的声音,你说,男人的心怎么就这么易变呢?秦王呢?他常去你那里吗?他对你好吗?呵,我真傻,他都带你来临淄,自然是对你好的。可是,他为什么不封你为后,我听说,当初是要辛萝嫁到秦国去的······”

“够了!”则英恼怒地推开齐菡,力道大得直接把齐菡摔在榻上,发出了“咚”的响声。

则英看了她一眼,但并没有理会的打算,拎着裙子跑了出去。在门口守着的四文见她如此惊慌失措,接连询问,但她都不言语,拉着四文就回到他们下榻的宫室。

“公主,发生什么事了吗?”四文拿了热巾帕给则英净面,则英一把抱住她,“四文,我好想姐姐呀。”

“公主,辛萝公主再过几日就到了,不要难过了,不然她见你这个样子,又该说你是小孩儿了。”

“嗯,我不哭,我只是太想她了。”则英喃喃道,面对着有些疯癫的齐菡,她真的太想念辛萝了。

之后的日子,除了在正式场合,则英皆选择闭门不出,刚巧扶苏有些伤寒之症,她刚好以此做借口,也少了很多麻烦。

等到辛萝来的那一日,则英的心像浮在云端,神思难以平定,她一大早就起来梳洗打扮,还把扶苏也打扮得光鲜亮丽,她原以为时间已经过了很久,姐姐就要来了,可却始终没有人来通知她们,急得她干脆拉着扶苏站在门口。

四文见她如此慌乱,只得找些话来帮着则英打发时间,好不容易,礼仪官前来通知,她跟着嬴政一起坐着马车到了宫门口,当看到姐姐的马车过来时,恨不得肋生双翼飞到姐姐身边。然而,辛萝却只是冲她摇摇头,她懂姐姐的意思,可是她实在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则英发现,辛萝似乎清减了些,她的心立刻皱了起来,紧接着,又看到辛萝手上牵着的小男孩,看上去已有六七岁的样子,根本不是鸿儿,身边跟着的也不是鹦哥,而是一个眉眼锋利的女人,心里更是慌乱,她想起齐菡的那堆胡言乱语,猜测着是不是燕王喜对待辛萝不好,心里忧愁的不好,在宴会上坐立不安,酒都撒到了衣服上。

秦王嬴政拿出巾帕递给她,对齐王建和燕王喜说:“看来她们姐妹感情甚好,一旦相见,便什么都忘了,不如就让她们去闲话,我们几个男人也自在些。”

“秦王所说甚是。”齐王建和燕王喜附和道。

于是,齐菡带着辛萝和则英又要去她宫里,则英不愿意,面上就流露出些颜色,辛萝悄悄按了下她的手,则英便什么都忘记了。刚到齐菡宫里,则英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哭倒在辛萝怀里,辛萝搂着她,像小时候那般拍着她的背,眼泪也落了下来。

齐菡屏退了一众宫人,心里也翻江倒海地酸涩。她也想过去,和她们一起诉说哭泣,可一来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二来她不想在她们姐妹面前示弱。

则英哭了好一会儿才止住泪水,辛萝笑道:“你看你,还是和小孩子一样,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也长不大?”

“姐姐,不许笑我。”则英红着脸,扎在辛萝怀里。好舒服呀,姐姐的怀抱,还是和以前一样,如果姐姐能一直抱着自己该多好。忽然,她想起,有一个人也对她说过同样的话,脸不由得更红了。

“辛萝姐姐。”齐菡用楚国的礼仪向辛萝行礼,“一别经年,姐姐可好?”

辛萝拉着齐菡坐下,“齐菡,劳你惦记,我很好。不过看你,身子长高了许多。”

“嗯,是高了些。”齐菡道,“刚来齐国的时候,吃不惯这里的食物,但日子长了,也就都习惯了。想必姐姐在燕国也是一样吧?”

“是啊,这个时节,很是想念大楚的藕带。”

“我也是我也是。”则英直起身说道,“从荷花池里摘下来,擦掉上面的一层,直接吃,又脆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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