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泽三

“辛萝,辛萝?”

“嗯?”辛萝折了下手中的巾帕,对燕王喜解释道,“对不住大王,说起了家中姐妹,便想起了从前之事。”

“哦,那不如说给我听听?”燕王喜兴趣浓厚,拉着辛萝胳膊,一把把她带到怀里,像抚摸一只乖顺的猫一样,挠她的下巴。

辛萝对燕王喜的行径心里十分厌恶,但却极力克制着,忍住心里的不适,说道:“我的四妹叫文菁,她是我们姐妹中长相最为出众的一个,只是自小身子不好,她的母亲徐夫人又格外珍爱她,整日让她待在宫里,哪里都不准去。有一年仲夏,徐夫人在午歇,二妹齐菡偷偷带着文菁出去玩,可还没出宫门就被徐夫人发现,把文菁带了回去,齐菡懊恼不已,但文菁却说从她闺房到宫门那段路,是她一生最快乐的时光。”

“辛萝,你可是想家了?”燕王喜问道。

“不瞒大王说,燕国的秋季有几分楚国夏末的韵味,日中虽燥热,但清晨和傍晚则是爽利的,让人忍不住想起以前的点滴,生发些微感叹。”辛萝剥了一颗果子放到燕王喜面前,这种果子的名字叫做“黄果”,有小孩子拳头大,表面金黄,果肉多汁香甜,还没有核,公子丹和公子鸿都喜欢吃,辛萝这里常备着。

燕王喜是个气量狭小而掌控欲强的男人,从没有人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可如今辛萝迂回的答案,却没有让他恼怒,他反而觉得此刻带着些微“乡愁”的她比以往都明艳动人,这才是一个远离故国的公主应有的情态。燕王喜一把揽过辛萝,按着她有些僵硬的肩膀,凑在她耳边说:“既然你想妹妹了,那就一起去临淄吧。”

辛萝心跳如擂鼓,但面上却不露声色,轻轻闭上眼睛,轻解罗衫,说道:“一切单凭大王安排。”

燕王喜俯身下去,自是一番风流快活。

虽说燕王喜答应了会晤之事,但具体操办还是耗费了大量时间,等到辛萝与燕王喜出发的时候,已经进入初秋时节。

因秦王嬴政表示会带着长公子扶苏一同前往,燕王喜便将这一消息告诉了辛萝,叫辛萝定夺带哪位公子前往。辛萝明白燕王喜的顾虑。本来公子鸿是她所出,理应带他去,但公子鸿发育不足,快两岁了,却连行走都不便,如果过去,恐怕会被其他国家君主耻笑。但公子鸿身份又摆在这里,若是带其他公子前去,他又担心后宫乃至朝堂议论。

辛萝对此早有打算。其实她本不想和燕王喜生儿育女,公子鸿出生后,她着实忧心一段时间,甚至为了维护他的周全,一改当日对一切不闻不问的初衷,出手打压后宫的几位夫人。但发现公子鸿不足之后,虽然燕王喜态度的骤然变化让她多少替公子鸿伤心,但她却有些庆幸,觉得这个由她带到世上的小生命或许能够有个教圆满的结局。只是如此一来,重担就要落在公子丹身上了。

燕王喜晚上过来辛德宫的时候,辛萝把打算告诉了燕王喜:“鸿这几日又发热了,临淄路途遥远,如果带他去,一来他自己不舒服,二来他整日哭闹,恐怕也影响大王休息,不如将他留在蓟都。”

“鸿儿又病了?”燕王喜明明用膳时还问过公子鸿病情,此刻又像是全然忘记,一边抬起胳膊让辛萝给他宽衣,一边问道。

“好几日了,也不见好转。”辛萝答道。

“太医呢?”

“说是时节交替,静养一段日子就好了。”辛萝把燕王喜换下的衣服挂在衣架上。

燕王喜说道:“既然这样,就让鸿儿待在蓟都吧。”

辛萝说道:“大王,让公子丹和我们一起去如何?一来,他是先王后所出,二来,公子丹也受夫子启蒙了,懂事识礼,出去看看,也可以增长些见识。”

燕王喜玩味地看向辛萝,辛萝装作不明其中深意,将茶几上温着的奶茶递到燕王喜手上:“今日月娘熬了些奶茶,丹喝了说味道好,谁都不给,说是都要等大王过来,一起喝呢。”

“丹有心了,你也有心了。”燕王喜喝了一口,眉目舒展,一仰头,将碗中奶茶一饮而尽,“果真味道不错,既然你觉得丹合适,就让他一起去吧。”

就这样,年仅六岁的公子丹,和辛萝及燕王喜一起踏上了去临淄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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