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雪五

辛萝十分矛盾,但还没等她想明白,孩子自己就来了。燕王喜虽不是第一次当父亲,但也很欢喜,赏了她许多东西,各宫的夫人、美人也前来道贺,等人都走了之后,辛萝靠在床上,摸着小腹,心里百感交集。

“公主,公主?”鹦哥端来鸡汤,“公主和些汤吧,人来人往的,累了一日了。”

“过一会儿吧。”辛萝摇摇手,问鹦哥,“丹呢?”

“月娘带出去玩了。公主,你现在有了身孕,公子丹又是活泼好动的性子,不如让她去李夫人宫里吧。”

“姑姑为何这样说?”辛萝不解地问道。

“公主要有自己的孩子的,日后必定要以自己的子女为重。”

“我之所以答应大王抚养丹,不是为了巩固自己地位,也不是想给自己未来找个依靠,而是他有些像当年的大巫,虽然身份高贵,但却孤苦无依。”辛萝说这说着,想到了初次与大巫相遇之景。那时父王还很健壮,她不过有九岁,大巫更小,只有六岁,刚被前任大巫从一干弟子中选出来亲自教导,带着他到宫中参拜父王。他长得像个瓷娃娃一般,眉清目秀,安静乖巧,她要他一起去玩,他却不敢,乖乖地跟着大巫,可眼睛却一直往嬉闹的他们身上扫。之后他经常进宫,可无一例外,每次都是站着看他们玩耍,开始时还懂羡慕、向往,渐渐的,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就波澜不惊了,而她的心,却沉醉在里面,无法自拔。

“姑姑,即使我有了这个孩子,丹儿在我心中的位置也不会变。”

辛萝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甚至担心公子丹会因这个孩子心里有不悦,对他比之前更是关爱,穿衣饮食都是亲自动手,要是有个病痛,更是衣不解带地加以照顾。可尽管如此,宫中仍有些流言蜚语,倒是公子丹一片纯心质地,不但对辛萝腹中的孩子没有任何芥蒂,反而期待着他的到来。

终于,在九个月后,一场大雪过后,辛萝与燕王喜的第一个孩子在燕王喜的期盼中来到这个世界。

这个孩子像燕王喜多些,燕王喜初时十分喜爱,下朝归来常要到辛德宫抱一抱这个孩子,为他取名为鸿,希望他能有鸿鹄之志,畅游天下。但无奈事与愿违,公子鸿身子格外虚弱,三天两头就病了,一周岁了还不会说话,燕王喜对公子鸿的心思就淡了些,来辛德宫也少了,倒是常去李夫人那边。

燕国的春天来得比较晚,已经三月,柳树才发芽。这日天暖气清,辛萝带着公子丹和公子鸿在花园里赏花,公子丹趴在公子鸿的摇篮前逗弄他,鸿十分高兴,咯咯地笑,口水都流了出来。辛萝想帮他擦掉唇边的口水,却发现带来的巾帕都已用完,鹦哥便回去拿,可回来之后,辛萝却见她脸色有些阴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辛萝让小离带着两位公子去看珍禽园里新进来的小鹿,然后把鹦哥叫过来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鹦哥低声说:“我刚刚回去,正听到月娘和小邱说赵国蠢蠢欲动,多次派兵在燕、赵两国交界之地骚扰百姓,百姓不堪其扰,朝堂有大臣建议出兵,但大王却不肯。”

辛萝面沉如水,问鹦哥道:“姑姑,月娘见到你,可还说了其他的?”

“没有说了,她见我进去,就停住话头了。公主,”鹦哥说,“我听说以前,大王听信丞相栗腹,命令栗腹与卿秦进攻燕国鄗邑与代邑,将渠与乐间将军多次阻止,大王都不为所动,甚至亲自率领偏师随后,最终割地求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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