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都魂三

然而辛萝的祈祷并未传达到大巫那边,直到一个月后,辛萝和其他三位大楚公主踏上远嫁的路途,大巫仍旧没有出现。

“姐姐,听说秦王蜂准、长目、豺声,长得这般难看,我很害怕。”则英嫌自己坐马车里无趣,吵闹着上了辛萝的马车,她靠在辛萝肩上,摘下了头上的红盖头在手里揉弄。

辛萝轻笑道:“不过是传言,你怎么就信了。”

则英撅着嘴巴,“大家都这么说。”

辛萝拍怕则英的手,只觉得软绵如若无骨,常听人说,女人的手越柔软越有福气,而有这样一双手的妹妹,应该会是福泽深厚的吧。“我倒是听说,秦王身高八尺、剑眉星目、鼻若悬胆,是位丰神俊逸的美男子呢。”

“真的吗?”则英拉着辛萝的衣袖,双目绽放出欢悦的神采。

辛萝伸出食指刮了下则英的鼻子,“羞不羞?”

“这有什么好羞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的夫君相貌俊逸。”话虽这么说,但到底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少女,则英的脸颊粉嘟嘟的,用手一摸,都有些烫。但面对姐姐戏谑的目光,则英从来都是不肯认输的,她放下手,仰着脖子说道,“郢都的女子们倾心大巫,还不是因为他长得俊,我也生活在郢都,喜欢长得好看的男子有什么错······”但随即,则英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吐了下舌头,懊恼得眉毛都要皱成麻花了,愧疚地看着辛萝。

辛萝“噗嗤”笑了,一把捏住则英的脸颊,说道:“傻妹妹,没关系的,可以提他的。”

“但是,姐姐,”则英咬着唇角,好半天才说,“你真的不打算听母亲的话,出了楚国国境逃走去找大巫吗?”自从父王离去后,母亲的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但她只要精神好些,就会对着父王的画相祷告,祈求父王保佑她们姐妹。但有一日,她竟然听到母亲要父王保佑姐姐能够顺利找到大巫,平安顺遂地度过余生。她吓坏了,跑到姐姐那里去求证,但姐姐却说答应母亲不过是托辞,不想让母亲难过而已。听了姐姐的话,她心里难受了好久,她虽知道姐姐逃走会很危险,但她还是希望姐姐能够去找大巫,获得幸福。

“则英,不要为姐姐难过。你还记得在我们很小很小的年纪,那时大巫也还是个小孩子,他的老师为我们算的那一卦。”

“啊!”则英叫了出来,反驳道:“那个人不是发疯而亡了吗?母亲不是说他的话都不肯信吗?”

辛萝轻轻摇了摇头,“母亲只是担心我罢了,其实以前我也是不信的,可是身边一件又一件事,都印证了他当日的话,我怎么敢拿你和母亲,还有阿云的性命去做赌注啊。”

“姐姐。我不怕的,母亲也不怕,我相信大巫也不会怕,你不要因为我们而毁了你自己的一生,好吗?”则英说着说着眼泪落了下来,她一把搂住辛萝,哀求道,“姐姐,如果你要不逃走,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而母亲,她若是知道你去了燕国,也会气死的。”

“则英,”听到妹妹如此说,辛萝说不出的感动。她回报辛萝,温柔地摸着她的长发,“真的不需要难过,姐姐是心甘情愿去燕国的。我们每个人都承担着上天为我们安排的不同使命,我们虽身为女子,但也是大楚的公主,我们有守护大楚子民的义务,不能像个普通女子那样,只看到一己情爱。大巫他是大楚的守护神,是万众子民的信仰,他若离开了,大楚子民会以为是神抛弃了他们,王室也会纷乱,那时候,大楚就会不攻自破呢。你希望大楚是这样的结局吗?”

则英在辛萝怀里摇摇头,辛萝微笑着拍拍则英的后背,继续说道:“则英,听姐姐说,你嫁到秦国去,要做的事情只有保住自己,无需争宠,更不要过问朝政,你在秦王面前,不是大楚的公主,只是他的女人,一心一意依靠他的女人,知道吗?”

“姐姐,”则英抬起头,“姐姐不是说我们身为大楚的公主,有守护大楚的使命吗?”

“你嫁到秦国便是守护大楚了。则英,你已经为大楚做出了你应有的贡献,以后的日子,你就是秦王的女人,要操心你的夫君了。你明白吗?”

则英摇摇头,辛萝心里哀叹,她本不想把话说得如此明白,担心则英会心生畏惧反而弄巧成拙,但看着不谙世事的妹妹,她只好再讲透彻些,“你知道秦王嬴政的父亲庄襄王异人在赵国做质子时期,大商人吕不韦认为他‘奇货可居’,为他逃回秦国积极奔走,甚至将他的爱妾赵姬送给异人,而赵姬就是嬴政的母亲。后来异人去世,嬴政十三岁继承王位,但朝政却被吕不韦和赵姬把持,二人出双入对,吕不韦甚至常宿赵姬房中。嬴政对此非常羞愤,在心腹的帮助下多次打击吕不韦,吕不韦意识到如今的秦王不是那个任他拿捏的软弱异人,便收敛行迹,可又不敢直接拒绝赵姬,于是让人找来众多美男供赵姬消遣,其中有一个叫嫪毐的最得赵姬欢心,二人还育有两字,并想废掉嬴政,立他们的长子为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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