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定二

“怎么回事啊?”我和扶苏都很纳闷,生怕阿恒会有什么意外。

“公子,燕夫人,不要担心。”赵季英说道,“我想阿恒是因为人小,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变化,身体本身的机能自我修复而已。”

宋昭阳也连连点头,“有这个可能。”但为了以防万一,他又掏出一粒丹药让我喂给阿恒吃了。

“燕云,你是个聪明人,不应该办糊涂事。”李因在何姨的陪伴下朝我们缓缓走来,围在我们身边的鬼差让开一条路,她二人走到我们面前之后,又齐刷刷地围了过来。

“李因,我想你选择过来,而不是将我们团灭,除了借助我的力量解封三足金乌,一定还有其他目的吧。不如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好吗?”我虽对着李因,可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在打量何姨,总觉得她的这张脸有些违和,但具体哪里不对劲,我又说不出来。

“燕云,既然你如此识大体,我也不妨坦白。没错,以前我想借助你的力量解封三足金乌,炼制冰玉散长生,可在人间形单影只地游荡两千多年,我终于明白,长生并不是我内心深处真正想要的。”李因眼光一直往扶苏身上瞟,我心说大姐你不会想说你用了两千多年明白的事是“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吧,那你的反射弧可真够长的,感情也足够真挚,活脱脱一个绿茶婊呀。对于这种人,我向来是一笑置之,可赵孟书却是个暴脾气,听李因含沙射影地“勾搭”扶苏,手挽个剑花就要冲出去,幸好被王笺之拦住了。

“别冲动。”王笺之说道。

赵孟书瞪了我一眼,似乎在埋怨我没有捍卫扶苏的所有权,我便轻轻一笑,对李因说道:“李因,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既然当初你已经选择和赵高合作,选择了长生,过了两千多年才说后悔,你不觉得可笑吗?又有谁会相信呢?”

揭人不揭短。我话还没说完,李因脸已比锅底还黑,显然对于我揭露她伤疤的行为格外恼怒,但奇怪的是,何姨却似乎笑了,但那笑容极淡,我还没来得及分析一二就不见了。

“哼!燕云,我不想和你逞口舌之勇,反正现在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了。”李因瞪着我说。

“你这么有把握,就说说看啊。”我已经想好了,如果李因恼羞成怒,让鬼差群起而攻之,抓获扶苏他们要挟我,让我解封三足金乌,我就用宋昭阳给我的秘密武器,先杀了阿恒、扶苏,再自杀,大家一起魂飞魄散,也不让李因得逞。

李因轻轻一笑,眼睛看着东南方向,“我要等的人来了。”

我们齐齐望过去,看到临湛带着一个比他矮一个多头的人过来,那个人低着头,看不清面容,但从穿着的长袖蓝底白花旗袍,能看出是个女人。

临湛带着那女人到了李因面前,李因捏着女人的下巴冲向我,“燕云,你好好看看,这是谁?”

那个女人虽闭着眼睛,但仍可以看出面容姣好,眉毛长而细,鼻梁高挺,右嘴角上有一颗小红痣,若是笑起来,应该分外温柔妩媚。

“姥,姥姥!”我喊道!脑中顿时乱作一团,推开赵孟书就要冲过去,然而却被她和宋昭阳齐齐拉住。

“燕云,你不要冲动。”

“是我姥姥,我姥姥啊。姥姥!”我大喊道,“您醒醒,我是燕云呐。”

然而姥姥却没有任何反应,直到李因捏了下她的后脖颈,她才悠悠转醒,眼中的迷茫散尽后,惊喜地看着我,叫着我的乳名:“云儿。”

“姥姥。”我的眼泪瞬间趟了下来,想起了过去种种。

我出生的时候,爷爷奶奶就已经去世了,是姥姥帮着妈妈把我带大的,但爸爸妈妈要上班,因而大多时候都是姥姥带着我。在我印象中,姥姥是一个格外温柔细腻的人,她不但饱览群书,而且会画画绣花做衣服,甚至我读大学时,还穿着姥姥做的裙子。在家里,姥姥也是最支持我的,无论是选择专业,还是一次次换工作,她都站在我这一边,私底下经常给我爸妈做工作,就是在个人问题上,她都不像一般老人家那样逼迫我,总说恋爱是件高兴的事儿,要心甘情愿才行,不能有一分勉强,而且她坚信她的外孙女是个优秀的女人,一定能找到一个和她匹配的男人。

可就是这样默默爱着我的姥姥,在她生命的最后时间里,我却没有给她足够的时间和耐心。我还记得那天,天很阴沉,我接到妈妈的电话赶到医院,妈妈和爸爸去和主治医生商谈,我在病房里陪姥姥。我看到她的胳膊露在外面,怕她着凉,便拉着被子要帮她盖好,她醒过来,拍拍被子,指甲上夏天染上的丹蔻已褪去大半,青白色的手指有几分弯曲,我轻轻握住她的手,只感到滑腻与冰凉,然而她却笑笑,大力地攥着我的手,嘴唇蠕动想要说些什么。可在那时,我突然接到了公司的电话,爸爸妈妈又刚好回来,听到我公司有事便让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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