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蒂莲五

楼待月一甩袖子,转身进来坐在椅子上,可目光仍死死地盯着何姨,仿佛不这样,何姨就会跑了一样。

初见何姨的情形我已记不太清,只隐约有个干净利落的老太太的影像,可如今她却缩着脖子,佝偻地站在地上,和身旁人高马大的崔盈年对比,显得枯小干瘦。

我看到何姨就想起我姥姥,有些不忍心,让崔盈年放开她,指着我旁边的位子说:“何姨,坐吧。”

“不,燕夫人,我,我来有话要说。”何姨拢了拢花白的头发,抬头看向我。

“是这个吗?”我走到她面前,摊开手掌。

何姨欣喜地笑了,抬起手,却只是用食指摸了摸那颗圆溜溜的珠子,如释重负地说道:“正是。可我没想到,原来我要等的人会是燕夫人。”

“等?”

“是啊,祖祖辈辈,等了两千多年了。”何姨答道。

我突然有种无力感,不知前世扶苏、荷华、李因到底有怎样的恩怨,牵扯这么多人进入“等待两千年”的怪圈。我看着何姨,对她说:“您说吧。”

何姨回忆道:“我生于民国11年,我家中有姐妹三人,我是老二。自我懂事起,我就知道我和家中其他姐妹不一样,父母对我特别的客气,好吃的、好玩的都先济着我,我用剩下的才给姐姐与小妹。可是,父母却送她们去读书,整日把我锁在家里,连半个字都不教我。后来战争爆发,父亲被炸死,母亲和姐姐有一次去领政府发放的粮食,就再也没回来。我和小妹等了两天,她饿得受不了,开始吃树皮,我却因为吃惯了精细粮食吃不进去,并要小妹出去领粮食。小妹受不了,拿棍子抽我,说是因为我害死了母亲和姐姐,说她不是被选中的人,也不想承担,当晚就跑了。我浑身上下都是伤,又疼又饿,翻遍家里大大小小的每个角落,却没有找到一口吃的,却在母亲房中,发现了一个金灿灿的盒子,我看那个盒子非常精美,想着出去换钱,可走出家门,哪里都不认识,路上都是穿得破破烂烂、面黄肌瘦的饥民,他们看到我拿着个盒子,都说是金盒子,纷纷跑过来抢,可最后却发现只不过是个普通的盒子,都瞪着眼睛看着我,觉得是我骗了他们,不知是谁先踩了我一脚,紧接着,又有拳头打在我的脑袋上,没有多久,我就被打倒在地上,连身上的衣服都被扒走来。我很害怕,以为自己要死了,却被一个姐姐救了。

她说她叫赵叔康,是福建人,来这里看望自己的姑母,她要去南洋打工,问我愿不愿意一起去。

她给我买了吃的,还请了大夫给我看病,我便答应了。后来我们一起去了南洋,给大户人家做保姆,还认识了许多‘自梳’姐妹。后来赵姐姐生了很严重的病,每日都过得十分辛苦,我常常对妈祖娘娘祈求,求她让赵姐姐快些好,即使让我替她我都肯。有一日赵姐姐精神好些,她将我叫到身边,告诉我她们赵家先祖偷了主人的东西,因而被诅咒,世世代代都不得好死。我问她怎么办,她说只有将东西还给主人才可以,我说我愿意帮你还东西,即使我知道,只有我死,才能将东西还给两千年前赵家的主人,但我仍愿意报答赵姐姐。

于是,我带着这把梳子来到了地府,遇到了接应的人。我以为是她,可她只能看到梳子,连上面的鸟纹都看不到,更别说让三足金乌复活了。

之后,我试了许多夫人,都不行,我甚至怀疑赵姐姐是在骗我,直到刚刚,我在空中看到了三足金乌的影子,闪耀着金光,是那么的耀眼、漂亮,我想起我把梳子别在了崔夫人头上,还以为是她,没想到,竟然是燕夫人。我猜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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