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蒂莲一

“她一直撞自己的头,还掐着自己的脖子,我怕她受伤,就······”楼待月抚着自己的胸口,每说一句话就要停顿五六秒来吸气,好像一个病魔缠身的垂垂老者,非常的虚弱,而她原本清亮的眼睛也染上一层雾气,灰蒙蒙的满是恐惧与害怕,还有担忧。忽然,一串晶莹的泪珠穿破层层雾气滑落下来,她慢慢地、慢慢地从椅子上起来,然后“噗通”一下跪在我和赵孟书面前,哀求道:“燕夫人,我知道我对您多有不敬,但是季英她对您一直是和善礼让的,就请您看在她保您留下的份上,救救她吧。”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我被楼待月吓了一跳,电视剧电影中常看到有人下跪,但有人跪在我面前还是第一次,冲击力实在不是一般的大。可无论我怎么拉怎么拽,楼待月都不肯起来,又抱着赵孟书的腿哀求道,“孟书,季英一直待你不薄,你好歹帮我说句话呀。我知道刚和公子回来的那个女人才不是荷华夫人,燕夫人才是,求求你了,燕夫人,救救季英吧。”

我不知楼待月从何得知确定李因不是荷华,但却被她突然点醒,“我答应你,你快起来,我有话问你。”

楼待月目光在我和赵孟书身上打量,似要看清我到底是不是在欺骗她,我敬佩她对赵季英的这份情谊,也没计较她怀疑的目光,“楼夫人,现在情势危急,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在‘谦让客气’上了,快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我们也好有些准备呀。”

“好。”楼待月站起来,拢了拢头发,落寞又似嘲讽地说:“不怕夫人笑话,今日之前,我一直相信她如她自己所说,是一个生于和睦之家的小家碧玉。我至今记得她来那日,穿着碧桃花色的小袖长裙,头戴烟青色的裹巾,叫我‘姐姐’。我爹古板严厉,娘对她惟命是从,兄弟姐妹也不甚亲密,头一次有人像她那般亲近我,我们时常在一起吟诗作赋、绣花织布。我原以为她和我一样,对彼此都是与众不同的。我也以为,我们未来会一直这样平顺安乐。可是,她守着这么大一个秘密,连半个字都不曾对我透露,我还一直以为,她是知道我的心的,但没想到,她对我和对其他人没有任何不同。可尽管如此,我还是控制不了我这颗心,看她难受的样子,比我自己受伤还要心疼,她生前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那个样子······”楼待月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好几次都要喘不上气来,赵孟书只得过去给她拍后背顺气。

看着楼待月痛哭流涕的样子,我心里也不好受,她在我印象中一直是一个挺强势的形象,没想到一遇上情爱,也不过是个脆弱柔软的寻常的女子。我有些感同身受,想用自身的经历来安慰她,可话到嘴边,还只是最平常的一句,“楼夫人,您不要难过了。”

“我,我不是难过,我是替她,替她疼,她变成那个样子,该受了多少罪呀。”

原来,这就是“情不知之所以,一往而情深”,真的爱一个人,想的是他、梦的是他、关心的也是他,非但容不下别人,甚至顾不上自己,更不会在乎自己是否获得对方同等的回应。那么扶苏呢?他等荷华,也是这样的心情吗?因为太爱她,太想再见到她,太想再站到她身旁,所以才有勇气去面对日复一日的黑暗与阴冷,不是一天两天,不是一年两年,不是十年二十年,是两千多年啊,七十多万个日日夜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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