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眼三

“嗯?”阿恒拨楞着脑袋看向彩衣,把冒着白色棉絮的娃娃递给她,“姐姐。”

“对,给彩衣姐姐的,不过都被你扯成这样了。”我看洋娃娃的半张脸都咬下来了,躺在地上的身体也已肠穿肚烂,即使缝好了估计也是个鬼娃娃了,便把收拾收拾,准备扔掉。彩衣却过来,靠在我身上,脸一直看着洋娃娃,刘海儿上下起伏着。

“彩衣,这个娃娃破了,下次让舅舅再给你送一个更好看的好不好?”

彩衣却不理我,还是望着洋娃娃,刘海儿下忽然流出两道血泪,吓得我赶紧把她刘海儿掀开。只见黑洞洞的两个眼眶,源源不断地往外冒血水。

我一边擦一边安慰彩衣,“彩衣乖,不哭不哭,告诉娘怎么了?”

扶苏也蹲下身子问彩衣,彩衣却始终不说话。

忽然,阿恒拿出洋娃娃的头,把洋娃娃的两只湛蓝色眼珠子抠了出来,递到彩衣面前。

彩衣立刻就止住了哭声,拿过眼珠子放到自己眼眶里,眼珠子就像活了一般,左右上下转动,水盈盈地泛着波光。

我挥手在彩衣面前晃晃,被彩衣一把抓住,如一只山间小黄鹂清脆脆地说:“娘,我的眼睛回来了。”

“你能看得到吗,彩衣?”随即我就觉得我多此一问,彩衣没有眼睛时也可以看得到。

彩衣大叫:“看得到!娘,我看得到,你、弟弟还有爹,我都看得到。”

我看她似乎很喜欢这双眼睛,一直把刘海儿往旁边挪,可长度不够总是很快散落下来,便拿来梳子,给她从头顶开始编了麻花辫,还在发梢绑了蝴蝶结,她鼻子高挺,嘴巴小巧,再加上湛蓝色的眼睛,倒真像个洋娃娃。

“彩衣真好看。”我仔仔细细地观察彩衣的眼部,没想到那双眼睛真跟她自己的一样,看不出任何假,便只能赞叹仿真娃娃的高超技术。

彩衣心里高兴,孟婆派侍女来接她也舍不得回去,直到用过晚饭,才跟着来人恋恋不舍地往外走,我看她一步三回头的,就说送她回去,可阿恒生气彩衣要离开,大发脾气,扶苏只好留下哄她,我去送彩衣。

到了忘川河彼岸后,彩衣立刻把她有眼睛的事情告诉孟婆,孟婆葱段一般白的手指捏着她下巴看了看,赞叹道:“很好。”彩衣就高兴地跟着侍女去梳洗了。

“是燕夫人给彩衣的眼睛吗?”孟婆倒了一杯茶水给我,我本就不渴,再加上环顾四周,唯一产水的地儿只有忘川河,便接了杯子放在了石桌上。

孟婆莞尔一笑,“燕夫人放心,这并非世人所称‘孟婆汤’。”孟婆端起杯子,轻轻喝了一口。“夫人在灵隐一切可好?”

“挺好的。”

“燕夫人,我向来不喜欢欠人情。”孟婆从袖中取出一米白色绣袋,推到我面前。

“孟婆大人客气了,我很喜欢彩衣,她还管我叫娘,而且眼睛之事,阴差阳错,也算不上我给的。”

孟婆瞬间冷下脸,“燕夫人好走,不送了。”

什么意思?赶我走?!我说什么惹到她了吗?没有啊,我完全遵守礼仪规范,客客气气地,并没有说错什么话呀?她凭什么赶我走?擦!这什么人呐!我刚要问问孟婆究竟,她却抬起袖子一挥,升起一阵风把我吹到忘川河上的破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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