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乡台一

“的确。”杜芜微微笑道,又拿起手帕轻轻擦了擦脸颊,我估摸着是不想让扶苏看到她的表情,心里得意,便继续说道,“针对这种‘多情’之人,北宋著名文学家、书法家、画家苏子瞻先生说‘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而天地曾不能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所以我们呢,就要今朝有酒今朝醉,及时行乐,至于过往纷纷扰扰与未来的不可预知,皆是庸人自扰而已。杜夫人觉得可还有理?、”

杜芜明显一愣,随后敛起神色,端着酒杯与我相碰,“先前只注意到夫人仙人之姿,没想到竟有惊世才思,杜芜今日心悦诚服,三杯薄酒以示敬意。”杜芜说完,连喝三杯,之后殷切地看着我。

我淡淡一笑,毫不吝惜地夸赞:“杜夫人,真是好酒量,你若是活在我们那个时代,肯定是酒桌上的常胜将军,真棒!你那里酒够不够,我还有,不要客气,都是自家人,拿去拿去。”我说着就把酒壶往杜芜那边递,杜芜似乎没有料到我这么公开的耍无赖,脸白惨惨的,愣了足足有半分钟才回神,竟然真的把酒接过去了,说道:“谢谢夫人。”

这是什么情况?我原以为杜芜会和我辩论一二据理力争,可怎么就接过去了?我看了眼赵孟书,她冲我比个“打住”的手势,我看看扶苏,他也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倒弄得我有些不不好意思,低着头给阿恒喂粥糊糊吃。

“公子,夫人,我没上过学堂,不懂文绉绉的东西,我就讲讲小时候的故事吧。”张三娘接过话头。

“好啊,我最喜欢听故事了。”我说道。

张三娘像受到了鼓励般,挽起袖子,胳膊肘支在桌子上,倒真有一副旧社会说书人的架势,“我记得那年我刚五岁,父亲带着全家老小入川,因为没有住处,就住在山里,采野果、吃树叶,母亲整日骂父亲,父亲气不过,便说能让人送米来,于是他就和我的两个哥哥,摘了许多石榴花。”

石榴花?最近怎么都是石榴花?我疑惑地看向赵孟书,她冲我摇摇头,我不由得更加注意起来。就听张三娘继续说:“他们摘了石榴花,都放在石槽里,捣出汁水,把家里的白布洗了染了好大一个圆,二哥爬上石榴树,把这块布挂在枝头,树底下烧火,火又大又旺,远远望去,那挂在枝头的布竟然和个红月亮一样,引得山下的人纷纷朝拜,第二天就有人上山,父亲穿着红红黄黄的大褂,带着黑帽子,告诉他们他是太上老君坐下弟子,因看到乡间百姓生活疾苦,特意渡他们脱离苦海,昨晚上的红月亮就是他下凡了,并指出其中一人身体不好,还给他拿了药吃。那些人走了之后,没几天就回来,说父亲是活神仙,父亲说自己不是神仙,是仙人弟子,可以教他们解除病痛之法,带领他们入道,但需拿五斗米给神仙以示敬意,我想父亲真是穷疯了,让别人拿白花花的米出来,傻子才信,可没想到,那之后家里陆续有人送米过来,母亲再也不骂父亲。”

我听得稀里糊涂的,但对张三娘对她父亲的评价却十分赞同,真是穷疯了!还以为能找到和石榴花相关的信息,没想到就是历朝历代都很多的江湖术士,也没放在心上,转而问姚灵元,她说中秋之时,姐妹众人聚会乞巧,也没有什么新奇之事。

“不知夫人可有什么有趣之事?”杜芜沉寂个把小时,终于恢复元气和斗志了,我有心想说得超凡脱俗,可仔细想了想,还真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于是实话实说道:“中秋节在我们那儿也叫月饼节,就是家里人聚会,一起看看节目、聊聊天、吃吃月饼,也没什么特殊的,对吧,孟书?”

“的确,但我还是很喜欢吃月饼,莲蓉蛋黄、抹茶、云腿、玫瑰,五仁也不错。”

“不是吧,你还真喜欢五仁的啊。”我把桌子上阎王大人送来的五仁月饼递给赵孟书,“你吃吧,我不喜欢五仁的,也不知道这是谁送的,都送五仁的,还不如青丝红丝的呢。”我瞄了眼更漏,发现竟然已经九点多了,便想着要赶紧回去,给陆柏南托梦,谁知,杜芜、张三娘都对月饼感兴趣,尤其是张三娘,拉着我问月饼,我不得不又给她们说了些。最后结束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我抱着阿恒就往房间跑,不知道怎么触动了他,一路上咯咯地笑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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