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黑

黎清瞳回想起和俞之乐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他在走廊尽头拦住了她,对她伸出手,笑起来的时候左脸上一个大大的酒窝。

他说:“你好,我叫俞之乐,是刚刚转来的,以后请多多指教。”

然后他开始总是出现在她周围,大学也恰好和她考上了同一所大学,甚至连专业也选了同一个。

黎清瞳以为那都是缘分,但是有的人却懂这是俞之乐受了多少苦才制造出来的巧合。

黎清瞳身后的屏幕上播放的是一段偷拍的视频,画面的主角是俞之乐和上官悦。

俞之乐说完那段话后,上官悦就哭了,她张开双手想扑进他怀里,被他轻轻的拦住了。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大屏幕黑了。

众人发出一阵惋惜的抽气声,随后才幡然醒悟一般,开始对着台上的黎清瞳,和台下的上官悦指指点点。

三角恋,是大家最感兴趣的话题。

黎清瞳僵在原地,就连屏幕黑了也没有反应过来。

俞之乐的这段告白,像是凭空丢下来的一颗手雷,炸的她体无完肤。

她想起俞之乐为她买的每一顿早餐,为她抄的每一份笔记,和他临死前手边那盒被血染红的芒果冰淇淋。

她突然明白了上官悦的激动,原来俞之乐真是为她而死。

如果俞之乐不喜欢她,他就不会死。

这样的想法像分裂的癌细胞一样在黎清瞳的脑子里扩散,她呆呆的在台上站着,直到大礼堂的灯突然被人关掉,现场陷入了一片黑暗。

众人的尖叫声和逃散声在黑暗之中犹如炼狱一般可怕。

黎清瞳靠着墙壁,心脏跳的越来越快,呼吸也越来越急促,黑暗之中好像隐藏着什么可怕的怪物,掐住了她纤细的脖颈,她喘不过气。

她捂着胸口的位置,慢慢的往地上滑去,意识也越来越模糊,直到耳边传来了钱水水的声音。

“清瞳,你怎么了?!”

“电话……白,白钰……”

黎清瞳没有忘记那句承诺,如果她要死了,就打给白钰。

她说完最后一个字后,意识彻底陷入了混沌里,整个人摔倒在地。

钱水水惊慌失措的拨打了白钰的电话,彼时白钰正在校长办公室洽谈校医的入职事项,接到电话的时候,他拔腿狂奔。

钱水水打开大礼堂的灯光时,白钰刚好到了门口,一眼就看到了讲台上昏倒在地的黎清瞳。

他大步来到她身边,压制住颤抖的指尖,查看了她的状况,让钱水水拿来了水,把黎清瞳的药物喂她吃了下去。

“叫救护车。”

白钰抱起黎清瞳,一刻也不停的往外走。

钱水水跟在他身后,急的要哭了:“你是医生吗?清瞳怎么了,她会死吗?”

白钰被她吵得头疼,头也不回的吼道:“闭嘴。”

两人到学校大门口的时候,救护车刚好到,白钰带着黎清瞳上了车,医护人员询问白钰的身份,白钰犹豫了一下,说:“我是她的家庭医生,她有先天心脏病,刚刚受了刺激晕倒了,我已经给她服用了速效救心丸。”

看着医护人员给黎清瞳插上呼吸机的管子,钱水水在一旁急的跳脚,对白钰说:“白医生,你赶快通知清瞳的舅舅过来吧,要是出了什么事,她舅舅会杀了我们的。”

黎清瞳经过抢救苏醒过来后,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人是白钰。

她带着氧气面罩,一张脸惨白的没有一点血色,还挤出一丝笑容。

“白医生,我是不是很守信?”

白钰气的想把她嘴给堵上,但是想一想两个人也没有很熟,于是避开她的视线,问:“你怎么会在大礼堂发病?”

黎清瞳不想告诉他关于自己的私事,她只是眨了眨眼睛,有些俏皮的说:“我怕黑。”

她话音刚落,病房的门就被打开了,一阵疾风刮进来,伴随着皮鞋踩在地上的响声。

是祁渊的脚步声。

黎清瞳艰难的抬起眼皮,正看见祁渊朝她走来。

他一身黑色大衣,带着一身的寒气,仿若邪恶的撒旦降临人间,脸色阴沉的不用化妆。

钱水水在门外看了他一眼,就吓得躲开了三米远。

白钰转头看见他,脸上闪过一丝厌恶,起身走出了病房。

祁渊目不斜视的走到床前,看着病床上透明的黎清瞳,压制住内心的颤抖,问:“为什么会发病?”

即使是慰问,从他嘴里出来都像是在威胁。

今天外面下雪了,他的头发和肩头都散落着白色冰碴,似乎是来得很急,没有打伞。

他周身的温度比窗外的冰雪天还要冷几分,让黎清瞳不自觉的蜷缩起了手指。

“出了点事。”

“什么事?”

他一边说话,一边脱下了身上的大衣,搭在了床尾上。他拉过了一旁的椅子,坐在了床边,牢牢的盯住了黎清瞳,好像一不小心她就不见了。

黎清瞳闭了闭眼睛,突然有些难受。

别人来问她的时候,她都不觉得难过,可是当看见祁渊的时候,她突然就难受了。

刚刚在大礼堂里,她在黑暗之中被怪物扼住了喉咙,一点气也喘不上来的时候,她开始想念家里的白色地毯和床头上那抹温暖的光线,她知道这一切都是祁渊给她的。

她想着想着,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祁渊一看她哭,心就软了半截,语调也跟着柔软下来,“告诉我,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黎清瞳摘下氧气面罩,用袖子擦了擦流下来的鼻涕,说:“舅舅,我刚刚好怕,大礼堂里没有灯,我以为我会死在那里。”

她一说完,祁渊的心就揪了起来。

他自然知道黎清瞳怕黑,这个从小就被他宠在心尖上的小坏蛋,最怕的却是黑暗,这一切都和当初那件事有关。

他欺身向前,从怀里掏出手帕擦掉了黎清瞳的眼泪和鼻涕,伸手握住了她冰冷的小手,轻声说:“宝贝,不要怕,我在这里。”

黎清瞳又抽泣了一会儿,才在祁渊的安抚下睡了过去。

祁渊走出病房的时候,碰上了一直等在门口的白钰。白钰说:“病人的情绪不宜波动,我劝你不要再待在这里。”

祁渊没有搭理他,反而是看向了一直在墙角试图把自己藏起来的钱水水。

“你过来。”他的语调很平静,却带着不容忽视的霸道。

钱水水见躲不过,只好走到他面前,张口就说:“祁先生,跟我没关系。”

祁渊不想听这些,沉着脸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钱水水赶紧把事情这样那样的说了一通,听得白钰都诧异起来。

祁渊的脸越来越黑,整个人都笼罩着一层黑幕,他沉默了几秒钟,转头看向白钰:“你呢,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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