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梦

黎清瞳能清楚地感觉到,面前的祁渊在微微的颤抖,和他在一起生活的十年里,他一直都是冷静而克制的,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助过。

“舅舅……”

“黎清瞳,有些话我不想说第二遍。”

祁渊退开两步,伸手拉开门走了,他的背影高大挺拔,却透出一股子落寞荒凉。

黎清瞳心中酸涩,小声说了一句。

“我不会再逃跑了。”

黎清瞳丧失了8岁以前的记忆,就连父母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但是她记得8岁后的所有事,记得是祁渊抱她回家,养她成人,到如今,29岁的祁渊也没有结婚生子,也许都是因为她。

对待祁渊,她充满了崇敬和依恋。今天发生的逃跑事件是个意外。

事情的转折点要从上个礼拜说起,那天——俞之乐死了。

俞之乐是高三转学到黎清瞳班上的,大学也刚好在一个学校,两人的感情自然比旁的同学要亲近些,可是少男少女之间暧昧的种子还没萌芽,就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俞之乐的死轰动了整个荔城,不是因为他身份特殊,而是他死的着实蹊跷。警察来调查了一番,给出的结论却是:他翻学校后门的院墙时,从墙上失足摔下来,地上刚好放着一把烂椅子,刚好椅子腿朝天,刚好插进了他的脖子里。他自己把椅子腿拔出来了,可是他的颈动脉被戳穿了,血灌满了他的喉咙,他喊不出来,也没人发现他。等到发现他的时候,他浑身的血都流掉了一半,染红了半面院墙,场面十分骇人。

至于那个烂椅子,已经扔在墙角一个星期了,学校保安可以作证。

总之,俞之乐就这么莫名其妙把自己给摔死了。

俞之乐在院墙下绝望等死的时候,黎清瞳正坐在教室里,手机里还有俞之乐之前发来的短信:瞳瞳,想不想吃冰淇淋?

警察在俞之乐的身边发现了那盒冰淇淋,被鲜血染的看不出来本来的面貌。

人们都说,好好的一个男孩子,为了吃个冰淇淋,把自己给摔死了。

那天,黎清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浑浑噩噩的回到家,刚踏进家门,就接到一个未知号码的来电,电话里的人声非常怪异,似乎是用了变声器,开门见山的告诉她,俞之乐的死和祁渊有关。

黎清瞳想破脑袋也想不通俞之乐怎么会和祁渊扯上关系,但是怀疑的种子一旦萌芽,就不会轻易死亡。恰好,祁渊在这几天也有些怪异,对她的行踪特别在意,不让她随意出门,这才有了黎清瞳连夜逃跑又被抓回来的事情。

被抓回来的这天,祁渊行为怪异,抱了她又推开她,黎清瞳委屈的不行,夜里做了个噩梦,梦见了刚死不久的俞之乐。

他满脸血水,肢体扭曲,脖子上露出个手臂粗细的大洞,伤口处血肉模糊,对着黎清瞳张大了嘴,像是在哭,又像是在喊。

黎清瞳满头大汗的从梦中惊醒,门口传来敲门声。

“今晚是你的生日宴会,我已经订好了酒店,你今天不准出门。”是祁渊的声音。

黎清瞳一听,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顾不上穿鞋一路小跑到门口拉开了门,脖子一仰,特别犟:“这个生日我不过。”

她额头上覆盖着薄薄的一层汗水,大眼睛里还带着刚睡醒的蒙蒙雾气,看起来可气又可爱。

祁渊垂下眼睑,长睫毛像扇子一样盖住半个眸子,直接略过了她的话,说:“不是跟你说过不准光脚下地吗?”

一听祁渊这山平水静的语调,就知道这是他发火的前奏。黎清瞳小心的往门后挪了一下,刚刚还鼓满了的勇气此刻一下就泄光了,她的视线落在祁渊的领带上,不敢再和他对视。

“反正……我再也不过生日了。”

“你还做不了主。”

丢下一句略带嘲讽的话语,祁渊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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