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堵上了嘴

额头上的伤口顺着粗糙的脸颊滑到下巴上,顺势滑到了那位警官的手中。

他浑身抖如筛糠,抬起头依旧是嬉皮笑脸,一脸谄媚,“长官,抓错人了不是?”

“少废话!”

两一个小混混爬上来,伸着手指着顾锦安道:“这是张氏烟馆的小流苏啊,这是做好事,为民除害啊我们。”

警官蔑视着地上的人,见他点了点头,便站起身子,看着他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又将小流苏的画像拿过来,对比了一番,这才收了起来。

“头,怎么办?”

这位警官也是棘手,沈家并不是好惹的人,又参与进来许家,更是将事情严重话,想来,面前的女人说放不能放,处理不好,不是得罪许家就是得罪了沈家!

他斜睨了角落的顾锦安,见她殷红的唇瓣紧紧抿成一道线,眼神低垂,似乎在想些什么,仔细看着,面前的女人倒没有特别之处,更不像是个杀人犯!

“为什么杀人!”

他盯了女人半天,才从嗓子眼中挤出这句话。

这么长时间,顾锦安第一次抬起头,灰暗的大牢里,空气中带着潮湿的气味,夹杂着血腥,忍不住作呕。她嘴唇嗫嚅,“我没有杀过人!”

“他们识得你。”

顾锦安笑着摇了摇头,重新闭上眼睛,没有再说话。

仿若她不是在大牢里面,与他们格格不入。夕阳从窗户上垂下来,照在她脸颊上,铺上一层金色的光。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三个人,三个混混也是无奈,其中一个大胆的讲道:“她手背上有被烫伤的痕迹,张氏烟馆下等客人都认识她!”

警官走过去,掀开顾锦安的衣服,露出她的手背,上面果真是个红色的疤痕。

“怎么弄的!”

顾锦安缓缓开口,“烫的!”

“如何烫的?”

这一次,她又不说话了。

警察拿她没辙,偏偏此刻沈府来人,想要带走人,因为顾锦安身份特殊,又有诸多嫌疑,沈府的当家主人又不在城内,自然是没有让他们进来。

只得将他们全部关起来。

一夜过去,顾锦安闭着眼睛,脑海里是一个男人的样子,他或者低头垂笑,或者摆弄手中的茶具,嘴角上扬,心情也舒坦了不少。

稀里哗啦听到外面铁链拖动的声音,还有几个沉重的脚步声。

让顾锦安一下子在黑暗的夜里睁开了眼睛,她瞧了眼窗外,天还未亮!

紧接着大牢门从外面被人推开,走过来两个陌生的人,还未等她出声,便拿着麻袋将她扣住,不顾她浑身的挣扎,将她抬了出去!

旋即被扔到了车后,她脑袋撞到了坚硬的地方,还在发懵,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汽车已经开始启动!

嘴巴被堵住,就算是想要大喊也只能哼哼,平静的街道上并无一人,很安静。

“你叫流苏对吧!”

声音是带着沉闷的沙哑,像是绣了铁片撞击一起,像一根刺,扎在心上,枯燥又难耐。

顾锦安不挣扎了,瞬间安静下来。

“许家,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说道这里,他又轻笑了一声,“自然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顾锦安仔细听着他的话,大脑快速的运转。

说完这句话,便没有声响。

车内恢复了安静,却安静过了头,很诡异。

她轻轻抬起头,从后面看到副驾驶位置上男人的侧脸,掩盖在帽子的阴影下面,看不出表情。

知道她在看自己,他微微侧过头来,冲着她点头微笑。

得体的笑容,一身公子哥的装扮,而放在腰间的手,明显是拿着一把小巧的枪。

明明看出来他很平易近人,却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给自己一枪。

这种人最为危险!

忽然,猛地刹车,顾锦安重重跌倒在后座位上,两道刺眼的光打再车内,刺的人睁不开眼睛。

“爷,过不去,前面挡住了!”说着想要打开门下去看看,被旁边的人拦住了。

前面车子,随从绕过一旁打开后座位上的门。

与黑夜融为一体的皮鞋落在地上,紧接着同样黑色的西服,胸前是灰色的围巾,看不出表情,眉宇间紧紧皱着眉,越发的不悦。

许抿嘴角一扬,也下了车。

“我道是谁敢拦我的车,原来是七爷呐!”

沈斯年说话也是中规中矩,指着车内,“许老板这是闹哪出?”

“家里死了个兄弟,这不,找到凶手了!”

沈斯年嘴角一抿,“我沈家的人,何来凶手一说!”

许抿本想在沈斯年回来之前将事情解决好,偏偏来的不是时候。

而此刻车门也被打开,跟在许抿的随从蠢蠢欲动,被许抿一个眼色打回去。

沈斯年从容打开后车门,看到顾锦安躺在麻袋里,嘴还被封上了,只挣了一双大眼睛。

他将顾锦安扶起来,将她口中的布条拿下,至始至终许家的人只在旁边看着,无一人上前。

应该说不敢上前。

沈斯年扶着顾锦安的身子,走在斑驳的月光下,在路过许抿的时候,沈斯年眯着眼睛探了他一眼,饱含着复杂的情绪。

许抿请挑着眉,十足的浪荡公子模样,对着面前的人伸着手!

“七爷,请!”

这两天的事情波动的厉害,她从锦衣玉食进了监狱,又被人带到车上,蒙住了眼睛,封住五官。

唯一感觉就是不安,内心却又坚信着他会回来。

许抿手中的枪随时都会举起来,对上沈斯年的后脑,只要轻轻板动一下,人就没有了。

车子平稳的在往前行驶,沈斯年将顾锦安抱在怀里,手摸着她的头,不断顺着她的发丝,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两人气息在一起,混淆不出来。

顾锦安深深吐出一口气,掩盖住自己刚才的紧张,却又想到了什么,赶紧离开沈斯年的怀里。

她那些动作被沈斯年看穿,又给按下去,“怎么了?”

顾锦安小声的说道:“在监狱待了一天,没洗澡,身上有味道。”

“这是怪我没有早点回来接你回去?”

“才不是!”

她急忙的反驳,很快,像是着急在解释着什么东西。

直到头顶传来男人的轻笑声,她才意识到,脸红到了耳朵根。

前面司机并没回头,像是没有听到身后两人说话一般。

等回到了沈府,这两日顾锦安并没有吃东西,加上刚才撞击到头部,刚刚走下车,险些摔倒在地上。

沈斯年弯腰横抱起她,直直的从大门进去。

两旁的下人弯腰躬身,唤上一句,“七爷,三少奶奶!”

本以为会走到大厅,却没有想到沈斯年直接转头走向顾锦安的院落。

“吩咐下去,不用等了,明日早上大家一起用早饭!”

周叔应答一声,提着长衫吩咐下去。

到了顾锦安的住处,小桃也赶来伺候着,将医药箱拿过来。本想着自己动手,却被旁边的沈斯年拦住,“我来。”

顾锦安头有些晕乎乎的,却还是紧张的揪住他的衣衫,眼睛朝着他的腹部看去。

并没有忘记,他也是受伤的人。

沈斯年微笑着,“不碍事。”

用酒精消了毒,在涂抹上药,包上纱布相安无事,想着他刚从外地回来,抱着锦安将她送回来是以小叔的名义,却万万不能多留,便回到自己房间。

剩下的都是小桃在处理,帮忙沐浴更衣甚至说着府内这几日的情况。让顾锦安也了解的差不多,做好准备应对明日的状况。

想到明天,怕是有一场心理战!

这才刚刚出门,周叔迎上来,给他披上一件毛绒大衣,“七爷,许家的小少爷在等着呢。”

沈斯年一步一步走在台阶上,用其中一只手摸了摸手腕,心想,这许家没个眼力劲的,许抿看似吊儿郎当,瞧着晚上的行为,倒是沉得住气。

“七爷见还是不见?”

许抿虽说这件事情冲动了些,犯不着晚上亲自上门,除非……

沈斯年想到这一层,侧头对周叔道:“去阁楼!”

这天晚上,谁都没有注意到沈府多了一位神秘的客人,来的匆匆,去的也匆匆。

沈府安静如常,像之前那般,没有一丝变化。

周叔端着茶水走进来,还看到沈斯年端坐在书桌旁,手指敲着桌面,右手拿着笔却迟迟没有写字。

“该睡下了。”

沈斯年瞧着天色也不早,索性将笔放下,走到床榻边上。

“七爷觉得话中可信几分?”周叔伺候着他更衣,将他脱下来的衣裳放在衣架上面,嘴角含笑着问着。

沈斯年垂眸挽着衣袖回道:“不过是怕我堵了他许抿的发财路,真真假假,亦不可信也!”

“总之,老奴真是对这小姑娘的身世越来越好奇喽。”

沈斯年躺下去,脑袋里还是许抿的那句话,像密密麻麻的线头,明知道用从哪里理顺,却又无从下手的感觉。

他嘴角一抿,没想过,自己也会对一个小姑娘这般上心。

清晨夹杂着春风吹过,冷飕飕的却又不那么刺骨,这一天,所有人起了个大早,就连多日未见的沈宪之也感到桌前,端正的坐着。

沈宪之坐下的时候,顾锦安已经在这了,看到她头上的纱布,忍不住贱兮兮的问着,“嫂子这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居然被警察局的人盯上!”

顾锦安觉察到韩素音的目光,迎了上去,对面却轻轻躲过,没有任何交流。

她在心里笑着,对沈宪之说出的话却丝毫不柔弱,“我要是杀了人,你现在可要小心了。”他离着自己最近!

“是吗?”沈宪之用手捧着下巴,眼睛很是可怜,仰着头,眯着眼对着顾锦安问道:“那嫂子究竟犯了什么错,警察局的茶可不是这么容易喝的!”

韩素音假装咳嗽了一声,看到拐角处出来的男人,沈宪之也随之闭上了嘴。

“哟,小叔这么回来了啊,不是说后天才会回来么?”沈宪之挑着眉,眸中打字和含沙射影的光,很大胆。

“恩!”沈斯年结果丫鬟递上来的手帕,简单擦拭着手,“那边处理好就回来了。”

“知道的以为小叔处理事情雷厉风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的目光从沈斯年转移到旁边的顾锦安身上,张了张嘴,想要接着说下去,被主座上的老太太打了岔子。

“宪之!”

沈斯年嘴角上带着淡淡笑容,看向二夫人,“瞧瞧这小子,他小叔都敢调侃,年纪大些,是时候管教一番了。”

二夫人瞬间睁开了眼睛,就连韩素音眸中也带着难以掩盖住的欣喜。

“他小叔的意思是……”

沈斯年放下手中筷子,面带着笑容看着对面的沈宪之,云淡风轻的笑容里夹杂着别样的感觉,似乎能将人看透。

“宪之也是时候到自家店里帮忙。”他盯着沈宪之一点点冷却的脸,笑容愈发的深邃,“你经营的那小店一直亏损的状态,我等下让周叔拨一些款,送几个人过去。”

“我不同意!”

沈宪之直接拒绝,脸色铁青,“我年纪还小,就不劳烦小叔费心了。”

二夫人大喝,“逆子!”

周叔在旁边劝道:“二夫人安心,七爷准备妥当。”

沈宪之梗着脖子还想要说什么,被旁边的韩素音拽住了手臂。

他愤愤然,知道这是沈斯年早就挖好的坑,自己虽说表面经营小店铺,看似亏损,实际上暗中做着大烟的买卖,利润倒是不少。

“至于四嫂。”沈斯年轻笑了一声,眸子中带着狐狸的狡黠,抬头望了韩素音一眼,语气带着恳求,“这个月还劳烦四嫂记下府内的账,小弟事务烦身,四嫂就受累了。”

韩素音脸色也同样不好看,处于礼仪,她还是点头应下。

上个月初她为了沈宪之挪动了一些钱,本想着在二嫂回来之前补上,现下好,事情轮到自己头上,那账本就要一清二白。

明面看似沈斯年器重二人,却将二人打压的最为厉害,就像一只深藏不露的老狐狸,在不知情的状况下,砸了别人的根基。

而他们偏偏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硬着头皮将自己挖的坑在一点点埋上。

估摸着在场,只有三人心里最明白了。

就连韩素音也忍不住的琢磨,面前的顾锦安到底是怎样的人,能让沈斯年深夜回来不说,还暗暗为她出气!

这顿饭吃的最没有味道。大家也瞧出气氛不对,吃到一半就散了场。

从那好几日都未见韩素音和沈宪之的身影,自然也没有瞧见沈斯年的,顾锦安担心他身上的伤势,碍于小叔和侄媳妇这层身份,她得避嫌。

直到第三日,她在屋内坐不住,不顾额头上还未消下去的伤,披上衣服朝着外面走,就算是见不到人,远远的看上一眼,让她直到沈斯年身体好坏,也就放心了。

走到走廊拐角处,迎面而来一个醉醺醺的公子哥,揽着一个下人丫鬟跌跌撞撞朝着这面赶过来。

她走的太快,赶紧转身,四周巡视一圈,躲在假山后面,一脚踩上了什么,刚刚张开的嘴被人一把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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