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的话，如抛入一汪平静湖面的石子儿，激荡起段渊哲万千丝缕的情绪，一时之间看席然的眼神也越发迷惑，耐人寻味。
段渊哲和然然绝对不会有血缘亲属关系，但他的捐骨髓对象明确是许念芸。
极快地，脑中闪现孤儿院送过来的资料，一张小小的脸就这么定格在他脑中。
难道说许念芸之前一直在欺骗他？其实他真正的救命恩人是……
四个多小时，段渊哲脚下虚浮，撑着墙走出来，因为抽了大量的血，他的脸色极为苍白，不过打击他深的是之前那被时光掩埋多年的秘密，直到现在他还没回味过来。
“少爷！”伍候小心上前扶住段渊哲，段渊哲却一把打掉他的手，冷声吩咐道：“伍候，我要你去我之前做骨髓配对的那家医院查一下，给我捐献骨髓的是许念芸还是然然……”后面几个字，他咬音都在颤抖，如果真的是，那他真他妈就是混蛋，之前竟然为了个孤女把自己的救命恩人兼心爱的妻子折磨得生不如死……越想越不得劲儿，眼前好像闪过一道白光，若不是伍候扶着，段渊哲险些跌倒。
席家人听此，也是一愣，心中感慨竟然还有这么一遭。
伍候倒是沉得住气，其实早在上一次，他就已然怀疑了这些，所以他稳稳当当搀着段渊哲坐下，领命离开。
一个多小时后，手术室的大门终于大开，带着呼吸罩的席然被几个人推了出来。
主治医生尾随其后，走出来，拉下口罩，扫了一遍外面等候的人，问：“你们哪个是病人直系家属？”
席霆当仁不让站出来：“我是！”面色不乏有些忐忑，他搓了搓手，“医生，我妹妹现在情况如何？”
犹豫了下，医生正色道：“现在虽然暂时保住了性命，但是情况不容乐观。因为病人怀了孕，我们不敢乱用药，所以很棘手。”
段渊哲一听，立马待不住，也不顾身体虚弱，上前抓着医生的领子：“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保住我的妻儿，否则我要你陪葬！”
他眼下虽虚弱，却气势不减反增，白着脸，瞪着眼，不断攥紧医生的领子，颇有一种骇人至极味道，叫医生背后一凉，吓得小腿肚子都打颤起来。
席母皱眉上前，劝起来：“渊哲啊，你冷静些，不要为难医生，听他说说法子才是最紧要的啊！”
脑中过滤了一遍席母的话，段渊哲手上的力道松了些，嘴上冷声吐道：“说，怎么办！”大有他说不出来，就弄死他的意味。
医生吞了吞口水，抖着脸上松垮垮的肥肉：“我们只能……尽量保住孩子，维持住孕妇的生命体征。”
席霆眉心微皱：“那孕妇就不管了？”
段渊哲一听，手上力道猛地加重，他吼着说：“我不要孩子，我只要然然平安！”
医生被吼得有点晕，颤着唇：“大人我们不能保证，只能之后再想想其他法子，不过……如果孕妇长期不摄入营养，婴儿和孕妇情况都不可能好起来，所以……眼下只能这样做。”
院长见自家手下医生被这么吼，着实心里不忍，颤巍巍挪步，劝起来：“因为之前孕妇被注射的药物，有堵塞血管的副作用，所以我们只能采取慢慢疏导的方式，慢慢疏导，循序渐进的治疗。”
院长老态的语气，过在段渊哲脑子里，他只觉然然被害成这样，都是他的错。
“然然！”歇斯底里哑着嗓子喊了声，段渊哲垂下了手，颓然跪在地上，低着头，双手抱住头，十指如爪紧紧抓着头皮，好像只有这样他的罪过他的痛处才能缓解那么一星半点儿。
席霆见他如此，一通火气也下去不少，他叹了口气，对院长说：“就这么治疗吧！”他深深鞠躬，“我的妹妹就拜托你们了！”
“嗯！”医生缓了过来，想到了什么，又道，“那个病人的血管堵塞，造血功能也不太行了，所以我们需要继续输血！”
席霆若有所思看了段渊哲一眼，才道：“没问题，他会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