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再见

不欢而散之后。

沈韵晴也琢磨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不管事情的来龙去脉到底如何,她也是不肯屈就于没有爱情的婚姻的。

龙城不比当年的偏僻荒芜,除了声称北安,这里已经是西北第二大的城市,虽然依旧民风淳朴,格局敦实,却依旧有新式风潮入侵。

城中女子也开始读书,却是不好男女同校,沈韵晴大学学的是艺术,又会弹钢琴,就在中学里面当了绘画老师,兼着教音乐。她不喜欢呆家里,于是就用父亲留给她不多的钱在街上租了房子,开办了钢琴学校,城里大家小姐要学钢琴就可以去那里找她,学校里还有小的图书室,可以一边喝茶一边读书交流,十分的惬意。

龙城城里出名的大儒还给她的小学校题了字。

于凤城听说了,嗤之以鼻,这样的老婆讨来了,他也是没趣。就连于家如今当家的二夫人也忍不住开口了,这沈家是怎么一回事?不赶紧让姑娘过门,还抛头露面当了先生,这话是怎么说的呢?

于北奎骂了一顿老婆没见识,却还是亲自去见了一次沈老太爷,两个老人将婚事定在了腊月。

只没想,九月黄河崩了堤,龙城地势低眼看也要守不住,沈家老爷子带领乡人沿河护堤,于凤城也跟着他老子到堤上巡视,竟是第一眼就看见沈韵晴穿着一身男人的衣服和一伙学生在周围忙碌,熬粥、熬药,照顾孤儿,没一点子矫情金贵,雪白的脸都冻红了。

于北奎带着人巡堤,看见了沈家行事,回头就骂于凤城,“连个娘们都不如,你那媳妇还能弄个粥棚安置难民,募集来百十条壮劳力帮忙修堤,你小兔崽子就知道拎个马鞭子周围逛,老子这二十几年的粮食都他妈的打水瞟子了。”

于凤城被他爹用鞭子抽着赶到了沈韵晴的跟前。

真是的,丢人死了。他能干什么?搬沙袋子?谁他妈的敢让他于九爷干这个?

“于先生,你如果没有事情可干,不如帮忙运送沙袋,洪水可是不等人的。”他不过沈韵晴眼前转了一圈,她居然真敢让他去搬沙袋。真他妈的没王法了,于先生?和京里那些腻死人的小姐一个叫法,叫得他脖子后面寒毛倒竖。

他气得跳脚,不过还是妥协了,转头指使他的那帮跟班,“去,去,去,都给老子运沙子去。”

他都让梁宝带人去帮忙运沙子了,她依旧没好脸色给他看,淡淡然当他连个摆设都不是。于凤城恼了,“你他妈的给脸不要脸,老子要不是被逼的,能来看你的脸色?”

沈韵晴气得脸都白了,“你给我走开,我不会嫁给你,你如果是个男子汉,就去和你父亲要求,取消婚约。”

于凤城更是大怒,“你说的轻巧,你怎么不和你家老爷子说?”

沈韵晴被堵住了话,于凤城鞭子把沙丘抽得刷刷响,“要不是怕我老子气死,我看你一眼都懒。你要是有本事,把你家老爷子摆平了,什么时候妥了,给我封信,我放炮庆贺。”

沈韵晴气得倒仰。

于是当真去和老爷子谈,且不说压根没感情,就凭于凤城的为人,她就不可能和这样一个粗俗暴虐的人生活,爷爷应该理解她。

沈老爷子自然是理解,不过还是不肯悔婚,第一,于家虽然是土匪出身,可是讲义气,重情意,于凤城与他父亲秉性很像,看似不学无术,其实不过是任侠好武,有点小脾气,却不是坏人。第二、人家等了你小十年,这个婚不能悔。

沈老爷子是个温和儒雅的人。

可在沈家,却绝对的一言九鼎。

他不支持,沈韵晴就算说破大天去,也大约不能有谁站在她这一边。

而且于家在龙城,那就是土皇帝的存在,就连口头上支持她的人也压根一个都没有。

沈韵晴要悔婚,于凤城这个痞子靠不住,家里人也指望不上。大约也就是只能靠她自己了。

沈韵晴教钢琴赚了一些钱,又卖了几件首饰,给爷爷留了信,买了回京的火车票。

刚拎着行礼到了火车站,就听见后面人嘶马叫的一阵乱,还没回过神来就几个人麻袋兜头一罩将她裹了起来卷到马上呼啸而去。沈韵晴还没在马上颠簸两下,就这么吓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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