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爱的告白

那一晚值班以后,凉秋回家就彻底病倒了。高烧不退三天三夜,等再睁开眼的时候,自己已经又躺回到了医院里。

“我……这是在……”大病初愈,凉秋有点晕。她一睁开眼瞧见的是苏言愁眉苦脸的模样,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你现在住普内病房呢。”交代完这句话以后,苏言忍不住拉开了话匣子:“凉秋你怎么感冒这么严重都不跟我说的?咱急诊科的主治医师自个将感冒拖成肺炎直接住进普内,太他妈丢人了。”

“抱歉。科里头人手紧,我又刚来,实在不好意思开这个口。”说到这儿,凉秋昏沉沉的脑袋忽然就清醒了。她一把抓住苏言的手,有些慌张地看着他说道:“是谁送我过来的?惜时呢?惜时在哪儿?”

“惜时接我回我家住了。”说到这儿,苏言看了凉秋一眼:“至于你在家里烧得不省人事,是林幼安发现的。”

“他?”凉秋一愣,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依稀有些片段。她怅然若失地将手一松,又兀自坐在床上发起呆来。

“我知道你的心思,所以这两天林幼安要守着你都被我和燕子拒绝了。”苏言说到这儿,特意又看了凉秋一眼:“不过,他每天都还是会过来的。见不见,在你。”

凉秋低头不语,满脑子都是林幼安那温吞的笑容。不自觉地,她将被子抓得更紧了些。

“我配不上他。”良久,凉秋嘴唇蠕动,低声说出这么几个字:“我配不上任何人。”

“凉秋……”苏言皱了下眉头,本想劝慰几句,凉秋却默默摇了摇头。

“求你,不要再说那些安慰我的话了。你越是说那些好听的,就越是证明我原本是不配的……”几滴眼泪落下,无声地滑过凉秋的脸颊,砸在凉秋的手背上四分五裂:“你知道吗,温栾以为惜时是我和别人生的。”

“什么?”苏言看起来比凉秋还要激动:“他凭什么这么说?”

“他什么都没说,他只是说……他想和我有一个孩子。可是我看得出来,他是在刻意忽略惜时。如果,如果不是因为他认为惜时不是他的儿子,他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这个混蛋。”苏言气得站起身来,叉着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我去找他!”

“你找他有什么用呢。我想,我生病这几天以来,他肯定都没有出现过吧。”一记悲凉的微笑,出现在了凉秋的脸上:“我和他说了切除子宫的事情,他当时就愣住了。这几天他都没有动静,这又说明什么呢?”

“你……那你和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苏言问道,感觉自己要被凉秋和温栾之间这种错综复杂的关系给弄晕了。

“李氏家族信托基金的管理权,我已经拿到手了。我想,等我履行完我的承诺,我就会带着惜时离开这里吧。”说着,凉秋透过病房里的窗户望向远方:“去哪里我还没想好。”

“好吧。”这一次,苏言也没有再劝他留下:“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那你先休息,我回科里看看。”

“你去忙吧。”凉秋向他点了点头。苏言一边应着,一边去开门,差点就和站在门外的林幼安撞上。

“你?”苏言向后退了一步,看了眼林幼安,又回头看向凉秋。见对方并没有不见的意思,这才让出位置道:“你们好好聊聊。”

林幼安沉默地走到凉秋床边坐下。几个月不见,凉秋比印象里更要来的消瘦,她的皮肤本来就很白且细腻,而今更是白得透明,像是一座瓷娃娃。

凉秋浅浅笑着看着她,嘴边的梨涡很是可爱:“你来了有多久了?”

“你要离开这儿?”林幼安开门见山地问道,并不避讳自己在门外偷听的事实:“如果是在国内,不管你走到哪儿,温栾想找到你,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我知道呀。”凉秋的梨涡变得淡了一些,但她依然保持着微笑:“他想找就让他找吧。我既然能够有办法躲他十年,就有办法再躲他另外个十年,你说是吧?”

“凉秋。”林幼安有些听不下去了:“你本里身子就弱,为何要去过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还有惜时,他还那么小,更需要一个稳定的生活环境一个稳定的家……你这样东躲西藏,对你对他,都不好。你们也本来不用过这样的日子呀!”

“我知道呀。”凉秋答得轻描淡写,低垂的眼帘诉尽了她的无奈:“一切的颠沛流离背井离乡,不都是逼不得已吗。我想,事情应该也没你想得那么糟糕吧,没有人能够在找了一个十年以后,又再来一个十年的。”

“所以你把主动权都交给了温栾?所以你部打算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吗?”林幼安有些生气地质问道。

“我也想。可是我能怎么办?利用你吗?”凉秋抬起眼来看向他,两人四目相对间,烧在林幼安心中的那团火也慢慢熄灭了。凉秋总是能够在不经意间抚慰他的灵魂,给他带来平静。

“为何不利用,我心甘情愿啊。”他慢慢蹲下来,让凉秋不用在仰头瞧着自己:“你若接受我的求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对你而言,这或许是利用,可对我而言却不是。”

“……时间长了,你也会生厌的。毕竟,毕竟惜时他……”凉秋咬着唇,声音颤抖得让她说不出完整的话。关于惜时的身世,她从来没有在幼安面前主动提起过。她了解男人的软肋与痛处在哪里,她不想因为这些而伤害到林幼安。

因为,他是世界上为数不多的愿意对她好的朋友之一。

“我可以让惜时姓林。”林幼安说得斩钉截铁:“温栾不是不承认这个孩子吗,那正好,就让我成为这个孩子名副其实的爸爸。”

他说这话时,眼神坚定,让凉秋的心在那一瞬间有些动摇了。她又想到了惜时在说起学校运动会时那期盼的眼神,说句实在话,她又何尝不想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

若是她不想,她也不会在那一天夜里突发奇想地想将惜时的身世和盘托出了。就差那么一点点,他们本可以一家团聚的。

想到这里,凉秋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她感觉到自己的倔强正在向命运一点点地屈从,她身不由己,却又不甘心于此。更何况,这还会伤到一个她最为珍视的人。

“你……你让我考虑一下吧,好不好。”再睁开眼时,凉秋松了口。

林幼安为她的退让欣喜若狂,连连点头,像个获得表扬的孩子一般开心:“好,好。你好好考虑,我不会再问了。不过,我会等你的答案。一直等。”

凉秋点了点头,又犹豫地开口说道:“惜时的学校……下周五要开运动会,就是要双亲都去参加的那种。那个,你能过来吗?当然,如果你没空的话,就算了。”

“好,那天我肯定到。”林幼安一愣,生怕凉秋反悔,赶紧应了下来。他这般积极的态度,反而让凉秋有些后悔了。

“幼安,我看你还是……”

“我说会到就一定会到的。”林幼安语气坚决地又说了一遍,凉秋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二人又随便聊了几句,林幼安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他刚离开普内的病房,就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林幼安?”

林幼安回头一看,瞧清楚喊他的人时,着实诧异。

“陆晚晴?温夫人,好久不见。”

“是啊,真是好久不见了。”陆晚晴走到林幼安面前,与之点头致意:“刚才我还以为认错人了,没想到咱们多年以后再相见,是在医院。”

“是啊,真没想到。”林幼安随意附和道:“那个,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再见。”

“再见。”陆晚晴微笑以对,看到林幼安匆匆离开的背影渐行渐远,脸上的笑意才慢慢消失。

“夫人,您在瞧什么呢?”取了药回来的吴妈见陆晚晴站在医院大厅发呆,赶紧走到她身边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碰到熟人了。”陆晚晴随口答了一句,低头看到吴妈手上提的那些药,不禁眉头一蹙:“又这么多?”

“医生说了,这是最后一个疗程了。夫人,我觉得您可以和先生好好谈谈那件事了。”吴妈轻声细语地提醒着陆晚晴,眼角眉梢都带着慈爱。

“那好吧。”在自己的乳母面前,陆晚晴难得表现出一些女孩儿模样。只见她撅了噘嘴,有些无奈地说道。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回头看了一眼人来人往的医院大厅。

“吴妈。这上头是住院区是吗?”

“是的。夫人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陆晚晴眼帘低垂,转身走出了医院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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