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呼出的气息撩过她的耳朵

杨思铭只好下车,站在她身旁,什么话都没说。

顾南山像是在很认真地思考着什么,半晌后,她对杨思铭说:“杨思铭,你觉得任昱放我鸽子这事儿正常吗?”

顾南山显然醉得不轻,任昱连将她爸爸送进监狱、杀死他们的孩子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放鸽子这种事情无论对任昱还是顾南山来说都是小儿科。

但杨思铭很快反应过来。

要说这乱七八糟的一切发生之前,说任昱放顾南山鸽子,不说顾南山不信,杨思铭也不会信。

任昱对顾南山太宠了。

这么说吧,他们几个朋友见面,出去吃饭,顾南山基本不动筷子,唯一动的那几次还是给任昱夹吃的,任昱就跟宠女儿一样喂顾南山,而且两个人不分时间场合的搂搂抱抱亲亲我我。

一开始的时候,谁都受不了他俩这么秀恩爱,觉得太过了,不过这种想法在任昱和顾南山热恋五年,结了婚之后就没人再提了,他们就好像一直在热恋中一样,任昱仍旧像刚刚在一起的时候那么宠顾南山,顾南山也仍旧和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那么黏任昱。

叫人心里只剩下羡慕,连他们的男性友人都觉得任昱是当之无愧的绝世好男人。

只是,当仇恨的面纱被揭开的时候,一切都那么猝不及防并且让人唏嘘。

杨思铭陷进那些泛着酸意的回忆中,当得知任昱和顾南山决裂的时候,他心里是开心的,因为如果他们一直那样恩爱和甜蜜,杨思铭根本一点机会都没有。

他心里那点扭曲的快意在温柔的皮相下面隐藏得很好,就像他对顾南山的喜欢一样,并不会叫人看出来。

然后听到顾南山说:“连你也不能相信是不是?”

“是啊,大昱怎么可能轻易原谅我,那可是杀父之仇。”她自言自语道,“我不敢去想象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却又奢求自己撒撒娇他就能重新回到我身边来。”

顾南山看着杨思铭:“你知道任昱被校园霸凌的事吗?”

杨思铭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看来杨思铭是知道的,顾南山没有说自己是怎么知道的,只是问:“能跟我说说吗?”

杨思铭沉默了一瞬,校园霸凌每个学校都会有,社会里免不了会有三六九等分级,而学校就是一个小型社会,而且里面都是年轻人,荷尔蒙和并不那么强烈的道德感,会让他们为了出风头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尤其像上京第三中学这种高端贵族学校,在钱的划分下,这种等级会更分明,校园霸凌自然也不会少了。

顾南山穿着那件印花连衣裙,下过雨,又是深夜,她看起来有些冷,却固执地看着他,杨思铭烦躁地胡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说:“上车,我跟你说。”

任昱的事杨思铭知道一点,但具体细节并不清楚,他发动车子汇入车流,问顾南山:“要去哪儿?”

顾南山说回家。

任昱遭受校园霸凌是在刚刚转学到第三中学的时候,那时候他和顾南山才上小学,他是后来才听说了一点。

“一开始那些人不知道任昱是孤儿,只是选择性的会欺负那些家族财力不是很雄厚的学生。”

顾南山麻木:“我爸只是想让他得到最好的,对他来说却是最差的。”

“这事儿真不怪顾叔。”杨思铭接着说,“一开始的时候,没人找他麻烦,是周骏豪吧,跟一个女生表白,结果那女生说她喜欢任昱……”

杨思铭也是一脸无语:“周骏豪找了几个人打了任昱一顿,任昱肯定是没跟你们说也没跟老师说,打了人没什么事儿,周骏豪越发嚣张,他还让人查了任昱的信息,后来又知道他爸为了没几个钱跳楼自杀后,就说他是窝囊废。”

“渐渐的顾叔的公司越来越好,你也上初中了,虽然不在一个级部,但好歹在一个校园里,周骏豪便不敢再欺负他了,据说还跟他道过谦。”

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之后,杨思铭借着窗外的灯光看了顾南山一眼,她面容隐在暗影中,看不出情绪。

杨思铭还开着车,只看了一眼便将目光放到前面的道路上,车子中除了引擎的声音一点别的声音都听不到,沉闷地让人发慌。就在杨思铭受不了这氛围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却听顾南山说道:“我们去吃冰淇淋吧。”

然后在他们聊完任昱被校园霸凌的事情之后,由顾南山去路边的肯德基买了两个甜筒,一人一个吃了起来。

“杨思铭,谢谢你告诉我这些。”顾南山看着他,目光有些沉重,经过了这么多事情,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单纯快乐的顾南山了。

杨思铭想说用不着这么客气,可是看着顾南山认真的模样,终究什么都没说。

“你知道吗?其实我也想过离婚算了,每天做梦梦到爸爸和孩子,梦到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我觉得自己没用死了。”顾南山小口咬着甜筒,看起来有些迷茫,“可是我舍不得大昱,我心里知道他肯定还爱我,他心里有恨,所以我更不能离开他。”

杨思铭的下颌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顾南山望着他,寻求肯定似的说了句:“你说呢?”

任昱做到这种地步,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下得去手,顾南山说他还爱她,听起来充满了自欺欺人的味道。

杨思铭不知道怎么说,他不想骗顾南山,又不想伤害她,一时沉默。

顾南山没从他这里得到回答,便又低下头吃冰淇淋,过了会儿问杨思铭:“你那个粉丝怎么样了?”

杨思铭说:“沈炜安抚过后,就叫她走了,应该没什么事,你别担心。”

顾南山点点头,说:“今天炜哥说过我之后,我才有种原来自己朋友是明星的实感。”她笑着摇头,估计是觉得好玩,“以前去你演唱会、探班都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

杨思铭说:“不管我的身份是什么,都不影响咱俩的关系。”

顾南山点点头。两个人吃完冰淇淋,顾南山下车把餐纸扔到垃圾桶。

杨思铭将顾南山送到家门口的时候,问她:“山山,为什么非得是任昱?”

顾南山仿佛叫这个问题难住了,她站在那里好长时间没有任何动作。杨思铭走过来抱了抱她,然后上车离开了这里。

顾南山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长时间,费劲地思考着杨思铭抛给她的那个问题。

为什么非得是任昱不可呢?

就像妈妈说的,这世上好男人多了去了,何必是任昱?她这么问自己,却想起任昱单膝跪地,望着她时幽黑的眼眸,和他笑起来时唇边的酒窝。

她喝过酒的脑袋叫雨后的冷风吹得一胀一胀的疼,让她根本无法思考什么,男女之间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呢,无非是爱了,便低到尘埃里去。

她打开门进了屋子,房间里很黑,顾南山这才注意到客厅的落地窗全都拉上了窗帘,她心里直觉的嗅到危险的味道,但酒精的麻醉感让她懒得去管。

也许是阿珍关的,她想。

然后她看到黑暗中,钢琴旁边,一点红光亮了一下,顾南山吓了一跳,但开关就在手边,她“啪”一声打开灯,灯光驱散了黑暗和恐惧,顾南山闭上眼躲了一会儿突如其来的灯光的照射,她睁开眼,看到向她走过来的任昱。

她心里松了一口气,但很快想起来先前被他放鸽子自己一个人等在商场门口时冷凄凄的感觉,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他。

但任昱状态好像不太对,他冷着脸,虽然出事之后他一直都是这副样子,但顾南山还是察觉到了不一样的味道,他薄唇抿成了一条线,很明显在生气。

她倔强地站在那里没动,觉得自己才应该是那个生气的人,但这种情绪上的怒气很快就消失了,取之而来的是对他的心疼和愧疚。

任昱一步一步向她走过来,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她的心上,高大的身材充满了紧绷的力量感,他有一张帅气的脸颊,棱角分明,五官俊朗。

他走过来,俯下身闻了闻她身上的味道,蹙着眉:“你喝酒了?”声音里很是不满,呼出的气息撩过她的耳朵,顾南山往后避了一下,叫任昱一把搂住后脑勺,“你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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