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时段，上京的中心区到处都静悄悄的，省了她们专门去找清净的地方，毛翎去了自己常去的那家咖啡厅，也没叫包间，只是选了个私密一点的靠窗的卡座。
落地窗外是一汪湖泊，湖边假山林立，垂柳依依，树下长椅上坐着一对对的情侣，阳光灿烂，笼在那些人身上，绒绒的一圈儿黄晕，将两个人笼成一个世界。
毛翎点完喝的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什么？”
顾南山仿佛被蜇了一下似的回过头来：“没什么。”
毛翎便说：“我看你这段时间太闲了，当初……”说到当初，毛翎噎了一下，见顾南山没注意，才继续道，“昨天我去看你爸了。”
顾南山点头，急切地问：“爸爸还好吗？”
毛翎斜了她一眼：“你别瞎担心，你爸犯的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这次要不是任昱咬得这么紧，你爸也不至于被判三年多。”
毛翎哼道：“说到底也怪不得别人，不过十万块钱，他要是允了你爸撤资，你爸用得着这么做吗！公司本来就不行了，任康还非要死撑！死撑到底咱家早晚也要被拖垮。”
“出了事之后，你爸不知道多愧疚，非要把任康的自杀揽在自己身上，还领养任昱！”
“这小白眼狼，害你爸这么大年纪还要进那种地方去！”
服务生来送咖啡，毛翎侧过脸去擦掉眼角的泪水，这个话题便断了。
顾南山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毛翎从包里拿出一份协议扔给她，顾南山捡起来看：“这是什么？”
只见抬头几个大字——股权转让协议，顾南山不解地看了妈妈一眼。
毛翎喝了口咖啡：“昨天去看你爸，他要给你的。”又说，“你小月子也出了，整天闷在家里像什么事，出来做事情总好过一个人在家里胡思乱想。”
“我叫老路给你安排个项目做。”
顾南山是在大二下学期的时候嫁给任昱的，卡着年龄限制领的证，她本来就没啥学习细胞，这下有任昱养着，更是明目张胆地混日子，懒得天经地义。
她爸爸从小就宠她，恨不得把她养成个公主，从小到大没说过她一句重话，自然顺着她。
只有妈妈看不惯她：“真是懒得出格儿了，将来怎么养活自己。”
任昱就坐在顾南山旁边，择去橘子上的毛须，喂到顾南山嘴里，然后对毛翎说：“妈，以后我来养南山。”
那时候，任昱是真宠她，自己上着班，还要每天早晚接送她。
女孩子大学里追求浪漫，顾南山拉着任昱在校园里骑自行车，小小的女式自行车，他骑在上面像个老爷爷，任劳任怨地踩脚踏板。
玩到最后这浪漫便不了了之，因为任昱担心她从自行车上笑掉下去。
顾南山问他累不累，他满脑门子的汗，却只关心她开心不开心。
她拉住他的手，开心地围着她转圈圈，笑着大喊：“顾南山最幸福了！”
任昱便拉过她来咬她的鼻头，骂她是小虚荣鬼。
那时候，仿佛整个校园法国梧桐的树梢上都荡漾着她的笑声……
顾南山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什么时候把她的大昱弄丢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