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一句，任昱脸色就黑一分，最后这话直说得他脸上阴云密布，快步离开了新生儿监护室。
护士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
来新生儿监护室的男士要么是爸爸要么是准爸爸，各个喜气洋洋，可是这位爸爸好像并不开心的样子。
……
从出院至今已经过去月余，顾南山再没见过任昱。
出院那天顾南山问陪着她的阿珍，她是不是真的很贱，自己的父亲被大昱送进了监狱，孩子也被他活生生逼死，她却仍旧舍不得离开他。
阿珍说：“夫人，你知道我没上过什么学，不会说话。”
“我只知道没有哪个爸爸是舍得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的。”
顾南山这两天眼泪就没断过，闻言又落下泪来，却还是忍不住替任昱狡辩：“总归是我爸爸先害死了他爸爸，结了仇，他才这样的。”顾南山搓指头，“他平时那么喜欢宝宝，这么做他心里肯定也难受的。”
又咬文嚼字地说：“再说了，也不是他亲手害死宝宝……”
怕是自己也觉得这话说出来诛心，说到最后便没了声息，只是望着窗外默默流泪。
阿珍叹一口气，也不说话了。
夫人自己想不开，非要自欺欺人，谁劝也没用。
顾南山后来给妈妈打过电话，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爸爸早年间跟任昱的爸爸合伙开了一家叫富盛的公司，却又联合外人做空公司财务，卷了钱跑了。公司面临清算，任昱的爸爸受不了，跳楼自杀，任昱的妈妈也跟着一道走了。
说起来，虽然顾爸爸跟任昱爸爸的死没有直接关系，但任昱的爸爸却确实是因为顾爸爸才走上了那条路，千头万绪终归是脱不了干系。
顾南山对任昱的那层心疼混杂着愧疚，就更深了些。
……
出院之后，顾南山的眼睛就总觉得有泪，当时没当回事，时间长了眼睛越来越涩，怎么揉也是模糊，她才害了怕，今天便带着阿珍一起去培黎复诊。
出门的时候顾南山给妈妈打了个电话。
顾妈妈一听女儿眼睛出了问题，赌天咒地地骂任昱，骂到最后又说顾南山：“当初你要嫁给他的时候我就不同意，任昱这人心思太沉了，你只看到他对你好，谁知道他对你的好是真的还是假的，偏你让人家哄得团团转，现在好了吧！”
顾南山心里发苦：“妈。”
毛翎一说起任昱来就没完没了的牢骚，女儿不争气，看上了这么个男人，人家刀都挥下来了，女儿还爱得要死要活的，她个当妈的，能有什么办法。
“让司机到白玉兰路来接我。”
上了车，毛翎捧着女儿的脸查看她的眼睛，除了微微有点红倒看不出别的什么来。
放开女儿的脸，毛翎有些恼：“早叫你少哭少哭，女人月子里那是能哭的吗，准是哭出来的毛病！”
顾南山叫她念叨得嘟着嘴委屈，毛翎瞪了她一眼，然后从手包里取了只口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