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姐大

在服务生的引领下,苗寻怎么都没想到,这纸醉金迷的繁华背后,七拐八转间,竟是别有洞天。

“这里是?”

服务员推开古朴竹屋的门,苗寻见到十来个怪异打扮的人,均以一副像吃了苍蝇似的便秘表情望着她,不对,那打量的目光中,似乎还带着喜悦?

苗寻嘴角抽搐得厉害,微微摆手,带着试探口吻道:“你们好!”

“不好,一点都不好!”

突然,一个年轻小伙跑上前来,一屁股就坐地上,猝不及防抱着她的大腿,这——这让苗寻一口气差点儿没接上来?

“这位先生,你——你们这是在拍戏?”

安冰心恰逢此时走上前来,激动握着苗寻的手:“姐大,你可真会开玩笑?太好了,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苗寻想要抽回手,看了安冰心好几眼,“哦”了声后,继续道:“我知道你,就是之前在新闻发布会上帮助我的记者朋友,你好!”

安冰心摸了摸自己脸,也“哦”了一声,随即便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以绝美的面容给了苗寻一个大大的微笑。

“你——你们这演戏,好真实!”面对一屋子的怪人,苗寻真有种穿越的错觉。

“姐大,你——”安冰心有些不可思议看着面前的姐大。

苗寻悻悻一笑,对着一直抱自己大腿的大男人说道:“这位先生,能——能先放开我么?”

“姐大,我是坑逼啊,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苗寻强忍着笑意,连连点头:“我——这我不是演员,和各位不会搭戏?”

她深度怀疑,是刚刚那服务员带她来错地方了?

“对了,请问在场哪位是秦法官口中的‘大胸妹’,我是来这里找我的两个孩子?”

安冰心目光灼灼看着苗寻,随即暗淡下眸子:“我是,不过姐大,在见你孩子之前,先跟我去个地方!”

苗寻就这么猝不及防,被安冰心带去到旁侧的竹屋。

“这位小姐,我想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安冰心一把推开门,不由分说,强势将苗寻拽了进去,不得不说,这看似柔弱的女人,手劲儿还蛮大?

“这是?”

天——

苗寻心里惊呼,这竹屋四周,全是一个男人从小到大的素描像,有渐行渐远的背影;有不知对着何物的宠溺笑意;有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愁思……

最重要的是这个男人,她认识!

“姐大,还有这里!”

安冰心打开木柜,里面一沓一沓的素描纸,分明就是已经使用过,最上面一张画着的亦是那个男人。

哼,这该是有多爱,才会把从小到大的他,用手中画笔,描摹到这般深微?

谢殊平,真不知你上辈子是拯救了全宇宙,还是创造了新世界,这辈子居然有这么个爱你到骨子里去的女人?

“真是不值!”苗寻苦笑一声,作势就要出去。

安冰心一把扣住苗寻的手腕,呵斥道:“姐大,难道你真要为这么个臭男人,连我们一并放弃吗?”

她没有错过姐大在见到这些画作时神色的变化,分明是心痛?懊恼?愤恨?

“姐大,整整六年,你可知我们大家一直在找你?一座城市挨着一座城市找,本国找不到,我们又一个国家挨着一个国家去找!你这六年究竟跑哪里去了?为什么不联系我们……”

苗寻紧蹙眉头,看着在自己面前可劲儿掉眼泪的女人,弱弱问了句:“我想,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姐大,你——”

“啊!”苗寻就这么冷不防地,被对方一拳袭胸,打倒在了地上!

安冰心见状,忙上前扶起她人,嗔怪道:“姐大,你怎么不知道躲开?”

“我——”苗寻心口吃痛,她内心可谓一万头草泥马飞过,她能躲难道不知道躲开么?

“姐大,不管你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只需一件事证明?”

苗寻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什么意思?啊,枪——枪,我,我告诉你不要乱来,我这——”

“回答我一个问题,不然我杀了你和谢殊平的孩子!”

苗寻不自觉咽了口口水,哆嗦着嘴唇道:“我和谢殊平的孩子,这——这怎么可能?”

这秦法官说的“大胸妹”,究竟是什么人?

“你是不是恨东方羲姝?”

“东方羲姝?”苗寻面露不耐之色,“什么东方羲姝?什么谢殊平?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还是说眼前之人,特意去调查了她六年前的事情?

“分明在说谎!”安冰心很是气恼,“是,你不认识谢殊平,居然生了个和他长得有五六分相似的儿子;是,你不认识东方羲姝,所以你连她当初杀害小宝的仇也不报了;还有,我们查出十一年前,谢殊平父母的事情,都是东方羲姝一手策划的,不是你的错!”

苗寻也提高了声音:“我说过,你们认错人了,还有我并不认识什么谢殊平、东方羲姝!”

“姐大,这么说,你真的放下了?”安冰心收回枪,“可就算这样,你也不能丢下咱们‘魑魅’不管呀?”

“是啊,姐大,求求你回来吧!”

一窝哄闯进来十几名男男女女,看着苗寻的期待目光,竟叫她一时无法开口拒绝。

接下来,大家你一嘴我一舌的谈资,让苗寻对整个事件了解个大概——比较狗血,就是他们最为尊敬的姐大,遭到东方羲姝的陷害,失手杀死自己爷爷,被赶出家门;之后又因为东方羲姝的图谋,包括她自己都认为害死了谢殊平的父母亲;再之后,她就神秘失踪,直到现在!

“咳咳,这么说来,你们姐大挺可怜的!”

坑逼愤愤道:“你就是我们姐大!”

“我——”

安冰心却是打断苗寻的话:“姐大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我们大家认定你了!从今往后,生死相随!”

刚才,她失手将人打倒在地,可是亲眼见到对方颈间与自家姐大一模一样的弯月胎记!

苗寻蹭地起身,却还是面带笑意道:“那个安小姐,我的孩子?”

“哦!”安冰心上前挽着她胳膊,熟络道,“我带你去,对了,姐大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我冰心就好!”

魑魅网咖自午时过后,便歇业,至于一众加入“魑魅”组织的服务生,便来到称之为魑魅后花园的地方,为组织里元老级的大人物端茶递水!

“妈妈,原来你就是他们口中的姐大呀!”

苗寻抱着一希,轻抚坐在身侧自家儿子的脑袋,重重呼出口气:“这完全是一个误会!”

等他们真正的姐大回来,她估计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一望小声道:“不过妈妈,当他们姐大挺好的,‘魑魅’的人,很重情重义!”

苗寻微微蹙眉,刚要开口说些什么,正巧穿着一身休闲运动服的安冰心走了过来。

“姐大——”

“慢着!”苗寻放下一希,起身,正视安冰心,一字一句道,“我首先申明,我不是你们要找的姐大,好了——大家别弄得我好像欠你们八百万似的!好吧,当你们姐大可以,不过,我有三个条件!”

安冰心和渣男他们互看两眼,随后“魑魅”组织长老级别的人物们,齐刷刷点头。

“第一,日后,你们姐大若是回来,不得于我和我的家人为难。”

“嗯!”

众人点头——本来你就是我们姐大,哪里来的第二个姐大?

“第二,在我当你们姐大期间,我不管理魑——魑,就是我不负责管理你们这个组织,你们各自运行就行!”

“嗯!”

众人还是点头——真是的,就是六年前姐大你在的时候,还不是做个闲散老大,手下的活儿全是他们这帮小弟忙死累活的?

“第三,我不希望你们打扰到我和家人的正常工作和生活!”

“好!”

众人欢欣鼓舞——其实第二、第三个条件,和当初姐大制定的魑魅规则,大同小异;居然还说不是他们姐大……

“这就答应了?”

安冰心点头,问道:“是啊,姐大还有什么附加条件吗?”

“没——没了!”苗寻连连摆手,随后拾掇起桌上的高脚杯,“那作为大家新的姐大,我在此,敬大伙儿一杯!”

“姐大!!!”

就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苗寻直接喝下半杯红酒,一见众人这反应,她嘴角微抽:“是——是嫌我喝得太少了,那我直接喝下这一瓶!”

坑逼忙抢过红酒瓶:“这——姐大,你感觉怎么样?还是不要喝酒了,服务员,给姐大上茶水!”

“不用!我能喝,而且我保证,在场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

话闭,苗寻拿过坑逼手上的大瓶红酒,就着瓶口,仰头缓缓喝下——既然已经被迫当了这个姐大,她怎么着也得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切勿被人小看了去……

姐大是酒精过敏体质,从来滴酒不沾;犹记得姐大说过,有一天她能喝很多很多酒而不醉,那么她一定加肯定,是把那个她放在心尖的男人,彻底忘怀!那个时候,他们一群人还会打趣姐大说她太痴情,只是不曾想今日的姐大……想到这里,围坐在大圆桌的众人,潸然泪下!

约莫过去两三分钟,苗寻果真将一大瓶红酒解决掉,除却面部有些许腮红,并无任何不良反应。

“你们这是?”放下酒杯,苗寻正欲抬手擦嘴,竟是见众人,以婆娑的泪目聚焦在她脸上,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她这千杯不醉的喝酒本领,还不至于把这些刀口舔血的人,感动得痛哭流涕吧?

“没有,姐大,我们是为你感到开心!”

既然姐大已经彻底放下那人,安冰心便大着胆子问道:“姐大,我们此次爆出的虐童事件,更是引出梦想基金协会的最大投资方,华夏集团;现如今,华夏集团的股票急剧下跌,我们是否需要加点柴,让这场火烧得更旺?”

苗寻蹙眉:“这——这是你们做的?”

见众人点头,苗寻重重呼出口气:“收手吧!”

“姐大,这——”渣男一听这话,摔下碗筷,明显有了怒意,“姐大,难不成在你心里,还记挂着谢殊平那个人渣?”

“渣男,你怎么说话的?”坑逼一直都很维护自家姐大,“姐大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我的意思是我们这边收手,什么都不要做!”苗寻解释道,“我这次去到梦想基金协会,大致也了解到虐童事件的内幕,我孩子就在那里上学,作为家长,难道我不气愤?我也看了不少网络上关于事态的跟进,我觉得,倒不如让谢氏和秦家,两虎互斗……”

觉得嗓子有些干哑,苗寻喝了口水,继续道:“所以啊,究其根本,这件事情牵扯到的可是南屿市几大世家的利益,我们要是再插手进去,保不定这些个所谓的贵族强强联合起来,拿我们当替罪羔羊;不过我们不动声色,最后他们斗来斗去,失败的一方也无疑是拿出梦想基金协会的人来顶罪,这样也能达成我们的目的,何乐而不为?”

“难道我们真拿这些个世家大族没办法?”

苗寻冷笑:“拜托,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他们要的是制衡,也不是一家独大!”

这可是她做公关这些年最有体悟的事情——人本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可总有大把大把的人,闯得头破血流也要挤进那个所谓高人一等的贵族圈?

“好了,要怎么做是你们的事情,我也只是说说我的观点!对了,你们怎么会想到来曝光此次虐童事件?”

苗寻的问题,让安冰心的眉头皱了又皱,几乎可以挤兑死一只蚊子:“姐大,你不是‘妹的哥’?”

当她今早在梦想基金协会见到台上的苗寻下秒,她就清楚了‘妹的哥’的身份,一时竟说不出心里是何滋味儿——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居然是姐大?

“‘妹的哥’?”苗寻看向身侧的一望,狐疑问道,“一望,是你吗?”

一望咕噜一双大眼,淡漠摇头:“我不知道啊?”

安冰心解释道:“肯定不是一个六岁大的孩子!‘妹的哥’是两年前,我们在找姐大你的时候认识的,他……”安冰心在说此人的时候,眼里闪烁亮光,“姐大,你会同意他加入我们‘魑魅’么?”

“大家没意见,就OK!”一顿饭下来,苗寻该是和大家混得熟络,也就少了先前的拘谨。

吃过晚宴后,苗寻领着两孩子回家,见到打扫得一层不染的屋子,问向身侧的安冰心:“冰心,这是?”

“哦,姐大是这样的,之前一希一望被梦想基金协会的人带走,结果忘记关门,就遭了小偷,家里被弄得一团糟;后来我们抓住了小偷,便逼迫他们将这屋子好好收拾一番,直到你满意便放了他们!”

苗寻点头:“为什么不直接送他们去警局?”

安冰心微微叹了口气:“他们也是被逼干了这行,相信通过这次教训,以后会金盆洗手的吧?那姐大,还有一希一望,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先回去了!”

“好,路上小心!”

告别安冰心后,苗寻给自家两个孩子以及自个儿洗了澡,直到躺在床上,内心依旧无法平静——同样是六年前?同样的长相?同样爱过谢殊平?同样因东方羲姝遭遇人生不幸?她和那位姐大,当真是有缘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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