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见到我急匆匆地下了车往别墅赶，忙上前，“小姐，怎么了？”
我的脸色肯定很难看，一定白得跟鬼一样，可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抓住他的手就问，“顾霆军呢？”
管家的面色一下子尴尬起来，“老爷在楼上呢，我这就去老爷通报......”
顾霆军从楼上下来，已经是十几分钟之后。
见到我坐在沙发上，他冷着面容，一张可以雕刻了年岁纹路的脸微微摆着上位者的架子。
“有什么事？”
语气疏远，带了微微的嘲冷，我的脑子里撞入上次的一巴掌，不自觉握紧了自己的手心。
他的话一如既往的冷沉，可我再也没了以前总想着要讨好他的那股子失宠女儿劲，那股子劲比在爱情里，还让我觉得自己无颜卑微。
“爸爸，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吗？”我单刀直入，紧紧看着他的眼，想在他开口之前从他的面色里看到否认的气息来。
他的面色，几不可闻地变了，可却不是我想看到的恼怒，而是那种突然被人发现了真相的愤怒。
可是他愤怒什么呢？愤怒我竟然背着他去查这些隐晦的事吗？
“你是不是听别人说了什么？”他低沉了面容。
这口气，无疑已经给了我答案，难怪这么多年来，不管我做什么，在他的眼里都是不及格的，他也从来没有真的给过我作为一个父亲的疼爱。
原来一切的一切，原因都在这里。
我的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来，“原来如此，我懂了，我知道了，呵......”
所以，我是个杂种，是吗？
这样的真相无疑于晴天霹雳，本来就缺爱，如今却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没有被爱的资格，我的心咕隆隆地冒着血，血水带着肉抽离，我疼得恨不得一刀自我了断。
“你都知道什么了？”
顾霆军的眼神里带了严厉的风雨前奏，瞳孔紧紧盯住我。
可他怒什么？气什么？
我突然觉得无比可笑，果然，上帝永远不曾眷顾过我。
“知道了什么？”我苍凉地笑起来，笑得身心脾肺肾都疼，“难怪这么多年来，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不满意，就连我新书大火的庆功宴你都只是淡淡一笑.......”
过去的往事一幕幕疯狂如潮水般涌来，那么多的抱怨和多少卑微的祈求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顾清扬，你胡闹也要有个度！你那叫什么庆功宴？那根本就是几个说书的在一起乱搞！”
他的脸色彻底难看，黑成一片，常年严肃的眉眼里，我又看到了自己熟悉的厌恶神情。
你看，都这种时候，他还在骂我胡闹，甚至还说我们是乱搞？？？
在他的心里，一直都是这样定义我的，是吗？
天地间，真的什么都塌了，所有我曾幻想过和渴望过的父爱都变成了一巴掌，狠狠朝着自己甩来。
“你到底知道什么了？”他似乎也觉察出了什么来，“你突然跑回家来就为了事？”他走到我跟前来，冷着眸子看我。
难道这事还不能够让我跑回家来吗？
“这么多年，你一直跟尹家作对，都是因为婉姨是不是？”可我想不明白，如果真是如此，那为何他顾霆军当年要把婉姨赶出去？
“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说中了，他发怒了。
“我胡说八道？顾霆军，你扪心自问看看我是不是在胡说八道！尹青皓的父亲已经把什么都告诉我了！”我颤抖着吼出了声。
下一秒，他竟一扬手。
我早有防备，往后一退，“你又想打我是不是？”
我冷笑出声，“看看，看看，对待顾清尘，你连说一句重话都不舍得说，可对我呢？动不动就一巴掌，呵，这就是亲生与不亲生的区别，是不是？”
“既然你都知道了，还跑回来问什么？”
他竟如释重负起来，说出来的话比二十多年来的任何一句都要不堪入耳。
“要不是当年你妈妈跪着求你爷爷一天一夜，我才不会把你领养回来！结果现在都养出了什么来？简直就是猪狗不如的东西，还敢来质问我？！”
他逼近我，“当初要不是清尘要死要活地求我留下你，早在五年前我就把你卖出去了！”
当年？当年我跟顾清尘的事被知道的那一晚吗？
我的心狠狠一缩，疼得我恨不得一头撞死，捂着胸口，我不顾一切地跑出去。
这个可怕的地方，我一秒也不要多待！
眼泪像坏了的水龙头不听使唤，砸在曾经我无比怀念的石子路上。
这条路，是我以前多么想念的路，因为它是通往回家的路，而我多么渴望得到家的祝福和家的承认。
可如今，这些都没有了，我再也没有期待，我再也没有什么等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