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你是不是故意的?

第二日,慕容暄要上早朝前,尹兆平拿着宫南絮寄回来的书信走进凌霄阁,“二殿下,这是阿絮姑娘寄回来的信。”

他眸光一亮,当即展开书信,看完信后他的眉眼间满是笑意,他看向尹兆平问,“尹兆平,你说我要给阿絮备一份什么大礼好呢?”

尹兆平不解,尔后他脸上也生出笑意,“您是说...”

慕容暄点了一下头,漾开唇角将信递给他,“烧掉吧!”

“是。”

尹兆平亦是激动不已,应承下来。

在今日的朝堂上,慕容暄提出停止向吴越纳贡,并宣称大梁现在已经与吴越勾结,早晚会起兵夺回被大齐和匈奴瓜分的疆土,大齐没必要再向吴越俯首称臣。

可是,被慕容寒和宋孝炎一党一口回绝,他们说若是停止向吴越纳贡,那就是明目张胆与吴越为敌,整个大齐都会陷入危难中。

慕容玄思来想去,觉得他们说得在理,只好先听他们的。

谁知道一下了早朝,慕容暄在朝堂上提出停止向吴越纳贡的消息便传了出去,百姓们皆夸赞这位二殿下懂得为大齐子民着想。

而慕容寒在民众中的声望,一下子跌到谷底。

半个月后,吴越和大梁起兵攻向汴州城,霍弈城早已抽调了充足的兵力赶到汴州城防备。

宫南絮出去迎战之前,叫来一员小将,将手中的路线图和一封书信递给他,让他赶去淮北一趟交到段诣朗手里。

然后,她跑到城头上,喊来郑末说,“我刚刚得到了段诣朗寄来的急件,吴越和大梁知道我们派来重兵驻守汴州城,早就抽调兵将攻向了淮北!你赶紧去通知霍将军一声,让他立刻赶去淮北支援!”

郑末看向城下乌泱泱的敌军,略有迟疑,“可是,看他们的阵仗...”

“若是去晚了一步,这个罪责你担当得起吗?!”她冷声威胁他。

“我这就去!”

郑末当即跑下城头,往平南关赶去。宫南絮带兵在汴州城内守了几个时辰,便撤兵赶往蕲州。

...

吴越和大梁向汴州起兵的消息段诣朗也听说了,他收到宫南絮的信时,以为是宫南絮那边有难,叫他赶去支援的。可是展开书信和路线图一看,她却不是叫他赶去汴州,而是带兵返回蕲州。

她在信上说霍弈城和她都中了吴越和大梁的计,以为他们会先来攻下汴州城,谁知道他们派了主力军往蕲州而去,想要攻下蕲州城,让大齐自乱阵脚!

段诣朗对她说的话深信不疑,当即按着她给的路线图赶回蕲州,巧妙地避开了还在平南关驻守的霍弈城。

当他快要返回到蕲州城时,遇到了宫南絮从汴州带回来的五万大军。

“阿絮?你不是在汴州守城吗?吴越和大梁的大军你这么快就击退了?”段诣朗坐在马背上,满目诧异地看着她。

她策马上去与他汇合,面目平静地回他,“我不是说了吗,他们的最终目的是蕲州,并没有在汴州与我们纠缠太久。”

可是,段诣朗总觉得她不太对劲。

两队兵马回到蕲州城时,是黎明破晓时分,整座蕲州城一片平静,并没有任何异象。

“阿絮,你到底要干什么?!”段诣朗的眸底,尽是不安。

终于,宫南絮侧头看向他,眼神坚定,“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你了。吴越和大梁要攻下的就是汴州,根本就不是什么蕲州城。二殿下足智多谋,处处设身处地为大齐百姓着想,他才是日后大齐君主最合适的人选,而不是那个太子慕容寒!今日,我就要协助二殿下逼宫,助他登上主位!”

“你们要造反?!”

他退后两步,满脸震惊看着她。

“段将军,你要与我一同协助二殿下,还是要与我兵刃相见?”

虽然大齐大量的兵力已经调遣出去驻守了平南关以及淮北一带,可是蕲州是大齐的都城,驻守的兵力同样不会少。若是没有段诣朗的这三万大军,宫南絮的胜算微乎及微。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需要他手中的兵符。

段诣朗握紧手中缰绳,眼前的这个人曾经救了他一命,而且他怎么舍得与她兵刃相见,这是他想要娶回府里的女子。

上次回到府上时,他的爹娘又给他说了几门亲事,他都一一回绝了。他曾想着,等大齐平定下来后,就与她说自己倾慕她,想要把她娶进门的事。

可是如今,他们就要刀剑相向,成为敌人了吗?

“是段将军吗?”

城头上,有守城的士兵认出了段诣朗。

“若是你不答应,那我们只有各凭本事了!”她冷声回道,然后扬起手中的长剑。

“慢着!我答应你!”

段诣朗咬紧牙关,然后举起手中兵符,大声喊道:“所有将士听令,当今皇上慕容玄昏庸无能,年年向吴越进贡,任大齐子民被吴越欺压。太子慕容寒更是惨无人道,贪污百姓赋税,克扣军中粮饷!二殿下才智双全,为大齐子民劳心劳力,才是大齐的明君!尔等随我一同攻进蕲州城,助二殿下登上主位!”

守城上的士兵见到这一幕,心下骇然,立刻加派兵力守城。可是,不敌宫南絮和段诣朗带来的八万精锐。

有士兵跑回宫,想要进宫禀告慕容玄。岂料,他连宫门都没进去,就被冷青梧一剑刺穿胸膛。

慕容暄站在宫门城上,负手而立,冷眼看着这座陷入恐慌的都城。

午时未到,宫南絮和段诣朗已经攻进蕲州城。慕容玄在宫里听到消息,几乎要从龙椅上晕倒过去。

王正中扶着他,走出寝殿,慕容寒从长廊上飞奔过来,“父皇,慕容暄他当真...”

“这个逆子!”

慕容玄双目圆瞪,气得全身发抖。

“皇上,太子殿下!宫南絮和段诣朗的叛军朝皇宫杀来了!”杨晋跑到他们面前躬身,大口喘着气。

慕容寒双眉紧皱,满脸焦急,“父皇,撤吧!蕲州城我们日后再设法夺回来!”

慕容玄低着头,沉吟片刻后扯了扯嘴角,“撤!”

一时间,宫里大乱。宫女太监们都在收拾东西,后宫中的妃嫔也在捡值钱的东西。

慕容寒赶往华霜殿,宋音离正坐在梳妆镜前,画织在帮她梳妆。她从铜镜中见到冲进来的慕容寒,正欲回头,就被他点了穴位,让她动弹不得。

慕容寒一把将她抱入怀中,对画织说道:“赶紧收拾太子妃的东西,到西宫门来!”

“是!”画织急忙回道。

出了华霜殿,宋音离才知道外面早已乱成一团。去西宫门的路上,她见到了那个站在宫门城上的身影。

双眸一惊,她想叫他,可是嘴里发不出声音。慕容寒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眼中升起一团怒火,加快了步伐。

宫南絮与段诣朗一同冲到宫门城前,看到站在上面一身锦衣华服,衣袂飞扬的慕容暄,她急忙往城门上飞奔而去。

段诣朗看着她飞奔而去的背影,眼中有黯然划过,有士兵来到他身旁说了几句话,他快速从宫门城前离开。

“殿下!”

宫南絮站在慕容暄身后,弯起唇角,脸上满是喜悦。

可是,此刻冷青梧也在慕容暄身边,他说,“属下去晚了一步,慕容寒已经带着宋小姐从华霜殿里离开了...”

慕容暄那双散发着万物光芒的眼眸瞬间冷了下去,他看向冷青梧冷声质问,“他们往哪逃了?!”

“属下,不确定。”

从华霜殿出来的一路上,他连抓了几个宫女太监问,有的说去了北宫门,有的说去了南宫门,有的说去了西宫门,他真的不确定。

慕容暄气得发颤,怒吼,“我不管是哪个宫门出口,都得把人给我带回来!而且,是安然无恙地带回来!”

然后,他转过身,连看都未看宫南絮一眼,就从她身边离开。有风拂过她脸颊,带着他身上的清香味。

有那么一瞬间,宫南絮觉得自己凝固住了,动弹不得。痛,一点点在心底蔓延。

等反应过来,她只听得到耳边传来的打斗声,喊叫声。

尔后,她从城门上飞奔而下,往西宫门而去。这座皇宫的地形图她看过,若是她没猜错的话,慕容寒他们一定是想逃往幽州。大齐除了都城蕲州,最繁华的便是幽州。要逃往幽州,西宫门是最合适的出逃点。

等她赶到那里时,慕容寒一行人的轿子已经驶出宫门。她抬脚要往前追,有人突然从西宫门外现身,挡在她面前。

“你!是你放他们走的?!”她瞪向段诣朗,清透的双瞳间有怒火。

段诣朗看着他,眉宇间带着杂乱的神色,“霍将军效忠于慕容玄,他一直待我不薄。”

“你让开!我不能让慕容寒将宋小姐带走!”话说完,她手中的长剑已出鞘。若是此刻他让开,她还能追回宋音离,若是与他周旋...

“我答应与你一同助二殿下登上主位,可是却不能让你伤害他们的性命!”段诣朗没打算让她。

焦躁爬满心头,宫南絮执剑而上,与段诣朗周旋间,她眼睁睁看着那一排轿子渐行渐远。

最后,宫南絮气急败坏地落下剑招。

她转身,往仍旧乱成一团的皇宫内走去。

到了申时,斜阳夕照,屋檐上的琉璃瓦发出金黄色的光芒,乱作一团的宫内才平定下来。

一时间,整座蕲州城的百姓和朝堂大臣都知道慕容暄逼宫造反了,宋孝炎一党跟着慕容玄逃亡了幽州,而季中忱一党则留在了蕲州城。

慕容暄坐在流光殿的龙椅上,睨着下面的大臣,“如今,父皇和太子已逃往幽州,大齐可以说被分成了两半,若是你们想继续效忠昏庸无道的父皇和太子,此刻就可以赶往幽州追随他们。”他眉睫动了一下,唇角现出一抹讥诮,“可是,朕不保证日后攻往幽州会留下你们的性命。”

季中忱一行人低着头,他们都知道,如今的慕容暄已是民心所向。慕容玄年事已高,而慕容寒不得民心,就算是此刻去追随他们,恐也不是长久之计。

沉默片刻后,众人皆跪下俯首,“臣等愿追随二殿下,推崇二殿下为大齐君主!”

宫南絮跪在后面,同样躬身俯首。

今日逼宫,慕容暄只是宣布他登上皇位,众人俯首称臣后便下了朝,准备新皇登基的诸多事宜。

尹兆平叫人重新布置了先前慕容玄住的那座寝殿,夜里慕容暄便在那座寝殿中住下来。

宫南絮被尹兆平带进长央殿的时候,地上已经一片狼藉,有酒水,有摔碎的酒杯。

“阿絮姑娘,只能靠你了。”

尹兆平在殿外嘱托她一声,然后驱走守在长央殿的宫女太监。

慕容暄抬头,终于见到她,立刻从长椅上站起身,疾步走到她面前,“为什么?!你明明可以拦下他们,将离儿带回来的!”

他低头凝着她,眼中是焚烧愈烈的怒火。

“殿下,阿絮尽力了...”宫南絮知道,这一腔怒火他忍了一天,“属下赶到西宫门时,宋小姐已经被慕容寒带上轿子了,我想拦,可是...”

慕容暄摇头,冷下声音低沉道:“你明明可以,可以和段诣朗谈条件!无所谓什么条件!”他的脸上浸染不满。

宫南絮愣了一下,心猛然间抽痛,“可是...”她想说,可是这样以后我就不能完全属于你了,这句话终究是堵在了喉间。

“你是不是故意的?”

头顶上,传来他冷冰冰的质问声。

宫南絮的手指头瞬间捏紧,双眸间闪了一下,她承认,在她看到宋音离的轿子从长街上消失的那一刻,心头上爬过一丝喜悦,可也只是一刹那的喜悦。她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一定会心痛不已,所以那丝喜悦一瞬间便消失殆尽。

她这一系列细微的神情全被慕容暄看在眼里,他恼羞成怒,“好!既然你那么想独属于我,那我成全你!”

顷刻间,他已擒住她的腰,滚烫的唇落到她唇瓣上,火热席卷她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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