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心里的她

音响里换了另一首歌,一个温柔的男声带着三分抱怨三分无奈的声音唱着:

你会找我陪你哭

会让我整夜听你诉苦

总爱让我帮你挑选衣服

我都在你身边当你孤独

……

我知道你最爱用的香水

最爱说的词汇

最爱晚睡和你最爱是谁

没有关系我们只是朋友

偶尔会替你分担你的伤口

把我的肩膀借给你当枕头

在你需要我的时候

没有关系我们只是朋友

所以不会有分开的理由……

直到这支歌唱完,两人都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唐依依在歌声里仿佛看到自己想爱不能爱,想抓又抓不住的爱情。

“这是什么歌?”她问。

“《闹够了没有》”

“闹够了没有?歌好听,名字也取得好。”

“对暗恋者最好的诠释。”

“两情相悦是最美的爱情,但现实却是总有一个人受伤。单曲循环行吗?”

秦百柯重新摁出这首歌。唐依依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在男歌手浅吟低唱中,车子有节律的晃动着,一会儿功夫她便沉入了梦乡。

秦百柯伸手将音量调小,歌声一下变得仿佛从遥远的天边飘来。

这首歌第一次听时也让他呆愣了好久,百度出歌曲名字后也是会心的一个苦笑。

在音乐声中时光一下回到13年前,16岁时遇到的那个学霸女孩,早已在追梦的路上奔跑到天边,他没敢对她说一个爱字。

她不过是巷子里鞋匠家的女儿,内心却骄傲的像个公主,她走路时挺的笔直的背,她总是微微高昂的头,她转学到他们学校后遥遥甩开别人永远的年级第一,她看向他时那鄙视的眼神和微翘的唇。

她不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她从来不会接受老师的安排帮助后进学生,她说:我没时间。

那个女孩根本与他就是同一类人却偏偏让他遥不可及。他烦燥地想要征服她,他不明白这烦燥从何而来,就像火烧一样在心底里翻涌。

他知道她冬天只有一件蓝色的羽绒服,夏天有两条连衣裙,两件白色短袖衫配一条碎花小裙子。

她的书包永远是那个帆布包,被她父亲补了又补。

她一年四季只有两双鞋,一双运动鞋,一双凉鞋。

他知道她每天六点起床背英语,365天从不间断,她房间的灯光每晚12点准时熄灭。

他知道她每次给父亲送饭都会逼父亲洗干净双手才把碗递过去。

就是这样一个贫穷的瘦弱的女孩本就该卑微地或叛逆地活着,凭什么她要如此骄傲地活着。

看不惯她的可不止他一个人,直到那天他听到兄弟的调侃里出现她的名字,冲到学校后山树林里,三个疯狂的女生已经撕烂她的白色短袖衫和碎花小裙子。

她抱着头将自己紧紧蜷缩成一团任由她们拳打脚踢,当他远远看到她暴露在外的白皙身体已经污浊不堪时,胸中的火腾地烧了起来。

那三个女生要不是跑的快估计已经被他打残。

他脱下衣服盖在她身上,她轻轻颤了下,他抚着她的发柔声说:“别怕,她们跑了。”

过了好久,她渐渐放松身体,偏过头,眼睛从乱发中看向他,眼神空洞,好像无法聚焦。

看到那样的她,他突然想哭,他想征服的女孩不该是这样的,她是优秀的、骄傲的。他抱起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没事了,我保护你,你放心,没人敢再欺负你。”

他是学渣小混混,她是学霸优等生,他们本像两颗行星一样毫无关系,但是不知从哪天开始,她上学放学,他总在她身后几米远的地方跟着。

下课的时候,找不见他人影,但只要有人想挑衅她,哪怕是女厕所,他也会突然出现。

没多久,所有人都在说她是他的女人,高二安全地结束了,他和“他的女人”没说过一句话。

高三开始没多久,有天放学,快到巷子时,她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他只得停下,中间隔着那几米的距离。

她向他走来,递给他一套练习册,“你成绩太差了,今晚七点,你来,我看着你做。”说完转身接着走。

一年的补习,大多时候是她在发脾气骂他笨,他却经常在她的讲解声中睡着。高考时,她考去了北京传媒大学,而他好歹考进了怡城职业技术学院。

她去北京的前夜,两人在江边告别,她一把抱住他,脸埋在他的胸前,好久才说:“谢谢你,没有你,这两年我过不出来,是你帮我把心里的恨擦干净的。”

那个拥抱很长,长到她无声的泪打湿了他胸前的衣服。她走之后,他这个长发飘飘的杀玛特青年混完了职业技术学院的两年学习,被母亲强逼着进了军营。

《闹够了没有》还在单曲循环着,严格来说她与他并没真正谈过恋爱,可是在他心里,她的确是他的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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