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后的村子，一片死寂，我点了几根蜡烛，烛火迎风噗噗作响。
我与唐笙替麻九守孝。
我家穷苦，先前卖尸体得来的钱大多被麻九败光，他说钱财身外物，可也没想到死后还靠着顾与之的救济才入了棺材。
唐笙将那麻布扶了扶正，言语怯懦：“阿碧，我怕。”
她像个孩子一样，手放在桌子上，过来牵我的袖子。
“阿碧，你陪我说说话，祠堂安静地太吓人了。”
“你想听什么？”我猛地抬头，与唐笙四目相对，她的眼眶蓄满泪水，脸色惨白，看起来是怕得很。
唐笙忽而跳了起来，她问我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
我摇头，四周除却风声，还有那蜡烛被吹得噗噗声，再没其他的声音。
风很阴冷，吹入无尽的黑暗中。
我有了些许尿意，想去茅房，唐笙不愿意一个人留在祠堂这儿便跟着我过去。
村里茅房都是另外造的，挖一个坑，上面用木头板铺一层，有个座椅儿，踩上去有些松动，我没多想，脱下裤子的时候。
听到很清脆的一声咔嚓，以为自己踩断了木板。
可紧接着听到唐笙一阵刺耳的尖叫，来不及方便就提起裤子出去。
我急忙捂住唐笙的嘴，把她往草丛里面拖。
今夜月色微凉，本不是圆月，可是月光却很足，照映在那口阴森的棺材上，有道身影坐了起来。
尸变了——
我头皮发麻，死死地捂着唐笙，生怕她发出声音，手湿漉漉的，她早吓坏了。
“等会你找准时机出去找顾与之，听到了吗？”
一股子味儿，唐笙吓得直接尿了，我还憋着尿呢，也顾不上这些，出祠堂只有一个门，我们虽说在院子这头，但必须穿过那口棺材。
早先我提醒过顾与之，当心尸变，可他处理完尸体之后保证万无一失。
月光很微弱，可此刻却变得灼眼，麻九从棺材里滚下来，像是在寻找食物一般，一步步朝着这边过来。
那张早已经腐烂的脸，蓦然放大。
他伸手探入草里。
咯咯咯地笑声——特别刺耳，唐笙撑不住了，一口咬在我的手上，发出呜呜的哭声。
麻九攻击过来，我一把推开唐笙，她几下翻滚。
麻九的手，枯瘦的骷髅手掐在我的脖子上。
胸腔慢慢被掏空的感觉，眼前迷蒙，好似有人在喊我：阿碧——阿碧——
幽深的声音，是谁在说话。
迷蒙之间，我看到了那张金色的面具，那双眼眸特别冷，像是能看穿我。
我要死了吧。
我脱力地闭上眼睛，空气中弥散着血腥味，咣当一声，头颅落地，我掉在地上，脑袋狠狠地撞在一块石头上。
顾与之来的恰是时候，控制地很好。
我张合了嘴巴，伸手摸了摸头，嫣红的血格外刺眼。
“阿碧你没事吧？”顾与之脸上焦灼，蹲下来看我。
“师父……”我的声音很轻，扬手在半空中。
我以为等来的是救赎，可晕倒过去之前，好似看到一个魅影袭来。
来不及提醒顾与之，我便晕死过去。
鼻翼之间，是一股很腻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