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的钱，你也敢拿？”我从牙缝里逼出这几个字。
来人是屠户胡二生家的媳妇徐莲，生得妖娆，身材也好，在村里勾搭了不少男人，早些时候跟麻九来往也频繁。
可是麻九一死，这女人就上门讨债，生怕我们会赖了那笔账。
“阿碧，你们吃得不就是死人饭，怪只怪麻九这破嘴，喝几杯下肚还真把自己当大爷了。”徐莲掐着腰，她倒是半点不怕麻九这具腐尸。
唐笙幽幽地瞪着她，恨不得扑到她的身上。
徐莲一副拿捏着我们把柄的样子，慢慢踱步到麻九的尸体那儿。
人皮脱落的那张脸，血肉模糊，看起来特别渗人。
她踩着高跟鞋，狠狠地踩上去：“他死了也是活该。”
“徐莲，你过分了。”我咬牙，一把将她推开。
“行了，小莲，过些天再来吧，逝者为大。”村长叹了口气。
那女人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把鞋子踩在泥地里，笑得花枝乱颤：“可不，过分，麻九倒卖尸体的时候，怎么不想着有这天，老娘这是提醒你，阿碧，白瞎你长了这副好皮囊。”
徐莲翻了个白眼，她无非是要钱。
我也不想继续纠缠下去，翻箱倒柜找了五百块买肉钱给徐莲。
那女人得了钱，笑得那叫一个魅惑众生，对村长挤眉弄眼，扭着腰肢离开。
我的内心隐隐有些难受。
麻九是个粗俗的人，平常时候爱吹牛，可将我从乱葬岗捡回来，也是当个女儿在养。
不说富养女儿，他从没有虐待过我们，时常也买些好酒好菜，跟我们谈起他那些真真假假的过往。
我回过身去，想拉起唐笙，却发现她瘫软在地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
“阿碧，你信这个世上有鬼吗？”
她蒙着眼，跟我坐在院子里，村长也不知道该怎么来管这事儿，转了一圈，说早些联系顾先生处理后事，就走了。
我点头：“我信，那场大火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阿爹会死？”
我弄不明白，唐笙坐在那儿，像是一座雕像。
“我们被丢在了乱葬岗，手脚都捆死了，我看到一顶红色的花轿把你接走，来的人都是无面悬空的小鬼。”
唐笙说她都见着了，我被花轿接走，他们就想办法松了捆绑。
唐笙想去救我，可是对上麻九那讳莫如深的神色。
“阿爹说不去，救不得，也救不下来。”唐笙眼底起了一丝歉意，他们没有折回去救我，而是打算从乱葬岗逃走。
“阿爹说这是你的命。”
麻九喜爱算命，可我清楚，他不过是个半吊子，多数是在骗人的。
“我们原本想下山，可是阿爹走到那块墓碑前，就不走了。”
唐笙说麻九像是撞了邪，跌坐在那儿，喃喃说什么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该来的总是要来。
“那是一块无字碑，就在乱葬岗那儿邪放着，后面有个坟丘。”唐笙回忆起昨夜的事情，她说麻九端起墓前的那杯酒，跪在地上把酒喝了。
边喝边一个劲在那儿磕头，说他活该，说他该死。
唐笙吓坏了，一直候在麻九不远处。
她不敢出声，等唐笙回过神来，麻九已经死了，浑身僵硬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