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喊出了这么几句话，厅中那些曾经自诩与世无争的长辈们此刻竟都是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神色戒备而凌厉地附和着这个在他们眼里万无一失的建议。
心寒成冰，大约便是此刻形容沐泽汐心情最好的词语了。
冷冷地看着神色各异，心怀不同的众人，沐泽汐的眸光冷了又冷。
一直以来，她都知道，知道姜府有人心怀不轨，知道无论是哪个家族，都会有它不堪的一面，可她从来没有想过，竟会是他们。
佑齐在时，他们何其慈祥，何其善待，曾让沐泽汐一度以为他们是自己在这乱世之中遇到的不一样的温暖。
却原来……
都是假的。
对上姜瑄等人越发凌厉的眸光，沐泽汐突然明白了佑齐为何会选择这样惨烈的方式去为姜府挣一份安宁。
垂眸冷了冷心神，沐泽汐不怒反笑，倾城绝代的容颜此刻却是带着渗人的寒意，竟让厅中一些胆小之辈开始犹豫动摇起来。
“外姓之人？死无对证？”
冷笑着挑眉，沐泽汐神色肃杀，因为痛哭过而略带沙哑的嗓音清浅响起，却缥缈得犹如天外之音。
“我入姜家两年有余，虽说不上多大的功劳，可代夫出征也有十余次！为姜家诸事操劳也有一载有余！如今你们却来同我谈什么外姓之人！不觉得可笑么？佑齐是已经离开了，他曾说过的话也早已成为过往，可这，却不代表死无对证！他所做的事情，皆有军中将领见证，而他所说的话也都有他人作证！诸位叔伯不就是要那兵符么？何必如此绕弯子？直说就是了！”
负手而立，沐泽汐抬眸眸光肃穆地扫了一遍众人，心中知道，今时今日若是再心软下去，那么且不说佑齐的心愿能否实现，只怕连她自己的安危都保不了了吧。
“来人！将诸位叔伯请去祠堂好好面壁几日！”
无动于衷地看着聚集在正厅的人被一个个带走，沐泽汐终是将心中所有的情绪化作一声冷笑，而后头也不回地拂袖离开了。
“很好！不愧是我沐泽齐的妹妹，沐王府的汐晨郡主！”
将将转出大厅，沐泽齐便浅笑着朝她走来，眸中终于不复先前恨铁不成钢的愠怒，倒是轻轻浅浅勾起了几分笑意。
“看来，汐儿就算多年不曾征战，那王者霸气也还是在的。如此，为兄便也就放心了。”
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沐泽齐抬步就想离去，却又在几步开外骤然停下了脚步。
“你放心吧，当你达成他所愿之日，我也一定将一个完整安好的他送回你的身边。现如今，你就别多想了，只一心做好你需要做的事情就够了。另外，容璃已然逃脱，有些事情，千万不能再拖。”
不着前后的一番嘱咐，却让沐泽汐将将才恢复的杀伐决断顷刻间崩塌不见。
“王兄，我……我只想看看他而已。”
凄楚地看着自己素来依靠惯了的哥哥，沐泽汐狠戾不再，满眼皆是渴求的泪水。
可，沐泽齐就像是铁了心一般，只是固执地留给她一抹决然离去的纤长背影，和那鞋底摩擦这素白地面吱呀声。
“不心狠，何以安！沐泽汐，你给我记住了！”
就在沐泽齐即将踏出大院的那一刻，他突然转身跑至沐泽汐身旁狠狠给了她一个拥抱，而后神色严肃地叮嘱了这么一句。
不心狠，何以安？
神色莫测地盯着沐泽齐远去的背影，沐泽汐竟久久没再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