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芷已经记不清自己那天怎么回去的。
她记得她蹲在地上不肯走。这么多年，她已经忘记了怎么哭，忘记了怎么正常生活，甚至快忘记了自己的样子。
杀手又哪来的眼泪？
她突然想起靳文烈第一次占有她时的场景。
她是那么的爱王骁，爱的疯狂，爱的执着，爱的只想做他要求的事。
如果没有靳文烈该多好，如果没有他，那么她还是王骁最快的那把枪。
命可以没有，可是她的第一次，只可以是王骁的。
“少主，我们必须出去，时间来不及了。”
“就不该来救她，要不是少主心软还想叫你活着，我们才不会通知你。”
一起来的杀手不耐烦的催促，她们再不走，会被发现。更何况，她们从来都讨厌刑芷。
直到王骁伸出手。
他说：“跟我回去，给你解释。”
刑芷抬头看着他，似乎又回到了十八年前。
他说：“沈暖，你的父母抛弃了你。”
那时候，刑芷以为王骁说的是，沈暖，我不会抛弃你。
你信么，原本你知道那是欺骗？
当你说出，“你是不是在骗我”的时候，你心里已经很清楚，他就是在骗你。
可是你爱他，所以，他只要说话，你就信了。
看到王骁伸出手，刑芷就开始控制不了自己，不由自主的跟上那双手。
好似之前所有的猜测不过就是自己在闹脾气。
刑芷跟王骁一起顺利的撤出了A国，回去Z国销声匿迹。
回去后，所有人都在嘲笑靳文烈不知道自己的绿帽子怎么戴的，所有人都庆贺这次任务成功，所有人都在开心拿到靳文烈的文件。
没有人管刑芷在这里付出了什么。
或者刑芷自己也并不清楚她付出了什么。
她们是杀手。
她们的第一次给了王骁之后，就已经无数次用肉体去征服其他男人来换取任务的成功，不会有人把贞操放在任务前面。
她自己等的难道不也是将贞操献给王骁后，再用肉体换取任务的成功？
为什么现在，她这样难过，这样揪心的难过？
其他杀手无休止的嘲笑，对她的矫情，对她这么长时间没有付出贞操的嘲笑。她说她爱着王骁，在她们眼里，那不过是邀宠。
刑芷无数次追着王骁追问，却被王骁岔开，她索要的解释，石沉大海。
王骁后来嫌烦了，干脆不停的指派她新的任务，不留在身边。
刑芷一面想不明白，一面继续行动，却始终想不清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同行里面一个叫檀香的说：“刑芷你还不明白，少主只是不愿意看到你。”
檀香的提醒，叫刑芷陷入了彻底的恐慌。
她开始没法专注的杀人，杀人的时候，手都会颤抖，好像这一切都回去了她最初杀人时的模样。
屡屡失败，王骁还得叫人善后，得不偿失。
王骁被逼，叫刑芷负责最简单的环节，譬如把关。
有一次行动中，刑芷只是负责站在对面的楼顶看监视大楼里面的一举一动，简单没有难度。
大家都在等消息的时候，刑芷那边却突然说：“撤。”
之后就没有了消息。
虽然谨慎，还是打草惊蛇了。没有刑芷的把关，等于失去了眼睛。几个人惨痛失手，狼狈退了回来。
折了两个人。
一个是檀香的亲妹妹。
回去后，刑芷却悠悠的坐在王骁的办公室门外。
檀香火冒三丈，一巴掌扇在刑芷的脸上，“你还有脸坐在这里？死的为什么不是你！”
刑芷缓缓站起来，双眼迷离，“你说得对。”
她抢过檀香手里的枪就朝自己的下颚打过去。
檀香没有反应过来，手枪被王骁一巴掌扇翻。
子弹打偏到廊檐上弹落掉地。
掷地有声。
像是敲打在刑芷的心上，多少希望都随着那一声消失不见。
绝望无限蔓延。
王骁回手一巴掌狠狠扇在刑芷的脸上，“作死不要死在我面前。”
她不是没被打过，作为杀手，这点巴掌本就是轻的。
可为什么今天王骁这巴掌好像直接打在了心坎上？
刑芷看着他，胸口疼的要滴血。
她揪着王骁问，“为什么？为什么不是先占有我再把我送去给靳文烈？明明她们都是这样的，为什么到我这里却全都不一样？”
所有人都已经厌恶了她的提问，厌恶了她还像是贞洁烈女一样的表情。
王骁反手又是一巴掌，“魇舍，闹够了就给我适可而止！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明不明白你的使命？”
“我闹？少主，你说过你会给我解释！现在你却连一句解释都不屑给我。”
王骁松开手，将她狠狠摁倒墙上，“我教过你，不要把感情带进来。”
刑芷步步后退，“没有感情，你以为你是什么？你以为这个鬼地方我会喜欢待下去？”
所有人的眼睛都开始闪烁，或者她们也都清楚，这就是个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