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表白

许易安还是追了出来,他拿着伞沿着小巷大步走着。

沈若涵走的并不快,不一会儿,许易安就看到了她。

沈若涵正坐在竹凳上和一位阿婆说话,许易安抬脚走近。

“年轻的时候总觉得有大把的时间,一辈子那么长,爱情早点,晚点,都一样,逃不掉。所以我们两个人都选择沉默,什么也不说。后来啊,我去山村支教。学校放了假,他就来看我了。他来的时候,我正和一个当地的男人闹绯闻呢,他听说了之后,来的当天我们就吵了一架。”阿婆说到这里,没有在继续说,她浑浊的眼睛凝视着站在雨中的许易安,最后笑了笑。冲他招了招手。

沈若涵见此,扭头,对上了身后许易安的视线。再低头,找了条凳子给他。

看到许易安坐下来后,阿婆继续说∶“吵完架以后,后面几天,我们谁也没有搭理谁。直到五天以后的一个晚上,我查完夜,准备去睡觉,走到门口时,突然一个摇晃跌坐在地,我当时很害怕,没敢多想,赶紧爬起来回屋。还没站起来就又是一阵地动山摇,我心里大惊,赶紧扶着墙大喊,地震了!地震了!我刚喊完,我家老头子就从房间冲了出来,他看了我一眼后,就转身跑去救孩子们。等我们全都聚集在操场时,我点完人数,想起了学校后面还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当时,我着急死了,摇摇晃晃地跑过去,果然就看到老人家坐在地上痛苦地挪动着压在脚上的石头,我大步飞奔过去,没有注意到身后一处石头飞了过来。”

“他替我挡住石头的那一瞬间,我就决定嫁给他啦。”

听阿婆说完这一句,许易安惊讶了,沈若涵笑了。

“阿婆,你是幸福的。”沈若涵笑着握住她的手。

“阿公,他来了。”

阿婆的眼睛听到这句话,光亮熠熠闪动。

“我来了,娟子,我们回家吧。”一位白发苍苍地老人,伸手拉住阿婆的手。

阿婆孩子气的哼了一声,站起身任由他拉着走,但了一步,她回头看了几眼发愣的许易安,又将视线看向沈若涵,语重心长地说∶“孩子们,当他救起我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人生真的好短,短到我们每时每刻都在失去。短到我们随时随地都会死去。阿婆希望你们珍惜在一起的时间,紧紧把握好不知如何是好的现在。祝你们幸福,孩子们,再见。”

沈若涵若有所思地凝视着他们的背影道,“阿婆,再见。”

许易安看着她发呆,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一起走走吧。”

沈若涵点头。

“阿婆不是本地人,我从客栈出来,看到她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就决定陪她聊聊天。”

路上,沈若涵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能够坚定地等待着一个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阿婆是幸福的,阿公是幸运的。”许易安望着天空缓缓移动的云层说。

“你也看出来了?”沈若涵问。

“恩,她的拐杖有大面积的磨损,她脚下的青石板上有一条又一条的直线,那是她等待的证据。”许易安认真地说着。

“他会来,她会等。”沈若涵看着雨后天空架起的彩虹说。

“许易安。”沈若涵喊他的名字。

“恩?”

“我喜欢你。”沈若涵转身,目光直直地盯着他。

沉默,许易安每一秒钟的沉默,都在顷刻间化作一把匕首狠狠地刺进沈若涵的心脏,疼得她浑身麻木。

湛蓝的天空,很快的又被乌云吞噬了,许易安看着沈若涵身上的阳光一点一点的消失,连同她眼睛里的光亮。

依然没有说话,他的内心又开始在挣扎。

沈若涵突然笑了,她大幅度的微笑着说∶“别当真,我开玩笑的。”

说完,她打了个哈欠说∶“突然就困了,我先回去睡觉了,晚上见。”

不等许易安开口,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许易安低下了头,紧紧捏住了手中的伞。

沈若涵转过身,脸上的笑意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的脑袋里现在挂着三个字,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走进客栈,老陈看着她行尸走肉的状态,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

蹬蹬几步上楼,推开门,沈若涵将自己摔到床上,心里有了答案。

“不够爱而已。”

苦笑了一下,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八点钟,吵得要死的肚子,让沈若涵必须起床去吃点东西,简单的洗了一下,她裹了一个披肩开门下楼。

这个时间点的人有些多,客栈里吃饭聊天唱歌的声音很多,沈若涵低头下了楼梯。

老陈在擦拭酒杯,看到她来了,开口说∶“要吃点什么?”

沈若涵揉了揉太阳穴回道,“来一杯能烫死人的白开水。”

老陈一惊,随机笑了说∶“好嘞,客官稍等。”

“您的水来喽。”老陈将一温开水递给她。沈若涵看着透明杯子里的液体,刚想说什么,抬头却看到老陈给她指了一个方向。

沈若涵看过去,当下面无表情。

许易安看着她笑了,接着音乐响起。

“因为梦见你离开,我从哭泣中醒来。”

“看夜风吹过窗台,你能否感受我的爱。”

“等到老去那一天,你是否还在我身边。”

这是沈若涵第一次听许易安唱歌,他的声音磁性,温柔,散发着一种神奇的魔力,深深吸引着人一点一点向他靠近。再然后,他伸手,将你狠狠推到在地。

沈若涵垂眼,收回视线,一口完杯子里的水后,跳下凳子准备出去,她不愿意再听了。许易安的每一个音节入耳,她只觉得是一种莫大的讽刺,毫不掩饰地嘲笑着自己的自作多情。

老陈一看沈若涵要出去,急的眼睛都直了,赶紧伸手作势拉她。

“我有一个很喜欢的女孩,很喜欢,很喜欢,非常的喜欢。从她在操场的榕树下第一次念出我的时候,我就不可抑制地爱上了她。”

这时,身后响起的声音,让沈若涵怔在原地,无法动弹。

“我向同学打听她的故事和每天放学要去的地方,然后我们相遇,包括图书馆同时拿中书的那一次。不是有意,是故意。”许易安说道这里停了,他看着沈若涵僵直的背影,突然哽咽。

很快调整好情绪,他继续又说∶“那之后,我们形影不离,无话不说,出双入对。”

许易安笑了,他看着头顶深蓝色的灯光,觉得好像再多的词语到不足以形容那时候的快乐。

他还在说,沈若涵在他继续的言论中,一点一点向他走去。

原来很久之前,我们就注意到了彼此。

原来很久之前,我们就在向对方靠近。

“后来,家里生意失败,我不愿意看着昔日恩爱的父母因为钱闹的不可开交。所以,我选择了逃避,辍学离开了她。我四处旅行,去了很多地方,身边人来人往,虚与委蛇,推杯换盏,心里最深处仍藏着一抹纤细的身影。十二年的时间,我记不清梦见她的次数,醒来的失落每每都似要将我摧毁。我想过回去找她,可是现实面前,我犹豫了,我不知道一无所有的自己如何给她幸福,我怕失去她,我一直提醒自己,一直提醒自己,友情,比爱情长久。就这样吧,就这样吧。就在这念念不忘中,我们相遇了。当那天我看到她满怀震惊的眼神,我的心里涌起了一股刺痛。看到她的眼泪,我的整颗心都痛的发狂,可我依然要自己理智,理智。直到今天。我还是告诫自己要冷静,要理智。可是现在,就在我看她背影的那一刻,我不愿意了,我不愿意再让我爱的人伤心难过了。”许易安的目光深切地凝视着台下直挺挺站着的沈若涵。

他笑了,笑着说∶“沈若涵,我爱你。”

他又笑了,笑着说∶“沈若涵,我很爱你,认真的,不开玩笑。”

这一刻,两个人的眼泪同时滑落。

许易安走下台,流着眼泪微笑着大声地冲沈若涵喊∶“沈若涵,我爱你!”

台下的沈若涵痛哭失声,许易安走到她面前,轻轻抱住她,手臂收紧,收紧,再收紧。

许易安的眼泪如雨,他紧紧地抱着沈若涵哽咽着说∶“除了你,和一颗爱你并且积极向上的心。我什么都没有,沈小姐,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他的语气已经颤抖,沈若涵从他的怀里慢慢抬起头,笑着,坚定的说∶“不!”

泪水中的笑颜,让许易安深深沉醉,他如若珍宝的捧起沈若涵的脸,吻了下去。

周围响起一片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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